瓢扇扇緩慢地前行,終于出了水巷子,前面是開闊的,一無際的湖面。嚶鳴推開小窗朝外看,星垂四野,遠燈火杳杳,說:“老佛爺們在哪兒呢,我怎麼找不著?”
皇帝聽了過來,也就著那扇小窗朝外眺。他專注于尋找畫舫,沒有留意自己和靠得有多近,只有嚶鳴知道,他袖子里的龍涎香氤氳擴散,都飄進鼻子眼兒里來了。
有些尷尬,微微避讓了下,問找見了沒有。
皇帝喃喃說:“大約還在前頭吧,這里水面開闊,方圓有十里……”還沒說完,聽見漣漪激的聲響,回頭一看,剛才撐篙的人不見了,船頭空的,只有一個銀質的托盤,盤兒里放著酒壺酒盞,還有一疊豌豆黃。
嚶鳴忙出艙,發現他們飄在了四面不著邊的地方。再著船舷往下看,水面平緩,哪里有那個撐船人的影!
“這是唱的哪出啊!”撐著腰嘆氣,“怎麼把人撂下自己走了?”
一個太監,哪兒來那麼大的膽子把皇帝扔在湖心,必是了太皇太后的令。他雖然心知肚明,但還是得裝作著急的樣子,船頭船尾看了一遍,悵然道:“這狗奴才,把篙子都帶走了。”
嚶鳴懊惱地嘟囔:“就算沒帶走,您會撐船麼?”
皇帝噎了下,輕哼一聲道:“笑話,只要朕想做的事兒,沒有一件做不的!”
嚶鳴的笑容里帶著不確定的味道,一個連撐傘都勉強的人,有多大的可能會撐船?看著盤兒里可憐的一摞豌豆黃,愁眉苦臉說:“我不吃這個,原還想著過會子能吃滿漢全席的呢,這下可完了……主子,您的這個萬壽節得肚子,還得和我一起,飄在這喊破了嗓子也沒人聽見的湖上,您怕不怕?”
皇帝的視線往下移,落在纖纖的脖子上,咽了口唾沫說:“你還是心你自己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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