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給你們父子啟蒙?”
“就是你們聽到的這樣,”慕耀揚起角,語氣驕傲,“人學識遠遠高于某!”
劉、呂二人聽完,不敢置信地轉過頭,“嫂夫人竟然如此有才,齊兄好福氣!”
被兩人比自己大的人嫂夫人,蘇黛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慕耀看出來,立刻解圍,“致遠兄,泊崖兄,我小你們幾歲,直接稱呼表字就好。”
“如此甚好!”
兩人本就有心好,立刻改變稱呼,“齊,弟妹。”
“二位兄長好!”
蘇黛重新打招呼。
“弟妹,齊說你學問好,某能否詢問課業上的問題?”
“考教嗎?”
“非也,我二人連齊都比不過,更沒資格考教你。”
蘇黛角搐。
這兩人認真的?
反正也沒事,沉思片刻,答應下來,“你們想問什麼?”
“是《論語.泰伯》的一句:乎,民無能名焉;巍巍乎,其有功也, 煥乎其有文章。”
聽完, 蘇黛疑地問出聲,“這題很難?”
“中規中矩, ”慕耀猜測,“可就是這樣,想穎而出才更加不容易。”
“就是這樣,”劉致遠苦笑一聲, “這道題教諭每年都押, 府試卻從沒考過,我等沒放在心上,做題時也不求甚解,教諭看過課業, 將我們罵的狗淋頭。”
呂泊崖適時補充, “還打了手板,攆回家中反省。
我倆今日過來散心,也因著實煩悶的不行。”
蘇黛和慕耀對視一眼, 全都對兩人報以同。
輕咳一聲,開口解釋,“這兩句是說對堯的贊和推崇已經到了文章都無法形容的地步。
破此題,需先頌揚古圣先賢,其仁如天,其知如神,就之如日,之如云。
接著一一闡述功績在哪, 建議從文治武功、舉賢任能、社稷農桑這幾個方面。”
頓一下, 蘇黛說出重點,“僅僅這些不夠, 還要有所升華, 科舉是為國選材,要把這些跟時局聯系在一起, 談談你對當朝的看法, 表明你報效朝廷的決心。”
讀書人大多清高, 他們即便追求名利, 也不會表出來。
乍一聽蘇黛直白到近乎魯的話,劉、呂二人全都著鼻子不敢接話。
慕耀若有所思, “多數學子縣試前只接四書五經,閱歷不夠, 見識也沒那麼深遠,所以才不得其法。”
換句更通俗的話:不會拍馬屁。
即便他們知道試題的出,也無法引經據典,倘若再赤表對功名利祿的追求,怕是會直接被人冠上“上”兩個字。
然而,考們真的討厭別人拍馬屁嗎?
不,他們只是討厭這人馬屁拍的不夠水平,太過明目張膽失了格。
慕耀悟了!
科舉考試,學識很關鍵, 但是做人同樣關鍵。
文章最好既表現出文人傲骨,又讓朝廷覺得自己聽話好用。
聽起來矛盾, 現實卻就是這麼蛋!
慕耀說的晦,然而劉、呂二人進學多年,打最多道的就是彎彎繞繞的讀書人, 不用腦袋就知道話中含意。
兩人目瞪口呆,接著,立刻崇拜的看著慕耀夫妻, “齊,弟妹,你們好懂!”
這些話,夫子和教諭從來都沒說過,甚至連提示都不敢,全怕壞了自己名聲。
而他們,也懵懵懂懂不怎麼了解。
難怪上次縣試名次那麼低,真的不冤。
唉,還是覺悟不夠!
不對,是學問不夠!
“除了這些外,還要有所避諱。”蘇黛繼續講解,“策論中不要輕易定義某件事對錯,也別借古諷今,更別試圖揣上位者的喜好。”
“弟妹……”劉致遠面如考妣,“我上次府試,就曾借一個典故諷刺當朝某些員的不作為。”
悔不當初!
倘若今天沒人點出來,今年府試, 一樣折戟沉沙,又要等上三年。
反應過來后,他鄭重誠懇地向蘇黛鞠躬,“齊,弟妹,大恩不言謝,今日來的倉促沒準備見面禮,明天就讓家仆送拜。”
“我也是,”呂泊崖跟著行了一禮,“提點之,此生不忘。”
這夫妻倆是菩薩轉世嗎?
這麼珍貴的悟,隨口就說與他們倆聽,明明才認識半天而已。
沖這為人,就值得一輩子深。
“舉手之勞而已,不用客氣,”蘇黛算算時間,差不多可以起籠,起離開,“你們繼續聊,我去做點吃的。”
說完,轉離開。
走后,呂泊崖忍不住慨,“老遠瞧著就覺得你們一家親近有、令人艷羨,了解之后,更覺得你們人品貴重。”
“好人當有好報,”劉致遠附和,“齊你天資聰穎,弟妹蕙質蘭心,世侄也活潑可,定然能一輩子順遂平安。”
兩人的話,每個字都說到慕耀的心坎。
原本不想過多應酬準備找借口阻止兩人登門的他,立刻打消主意,淡笑著邀請,“子于庖廚之道也頗為通,致遠兄和泊崖兄若是不著急走,不妨留下來吃頓便飯?”
“恭敬不如從命,”呂泊崖想也不想答應下來,“改日你們到縣城,定然要來我家做客,子廚藝一般,腌菜卻是一絕,你們夫妻也嘗嘗的手藝。”
見狀,劉致遠不甘示弱表態,“我家雖然沒呂家顯赫,也定然掃榻相迎。”
整整一天,蘇黛一家三口就在湖邊待著,劉致遠和呂泊崖也沒離開。
兩人與慕耀坐在一張草席,邊喝茶邊看書討論學問,偶爾夾雜著幾句對午飯的回味。
直到太最后一余暉消失,才依依不舍分別。
“好而充實的一天!”蘇黛懶腰,“以后有機會,還是得出來多走走。”
“偶爾出來一次確實不錯,”慕耀心也很好,“老是悶在家里,久了心都變得狹窄。”
蘇黛打趣,“悟這麼深?看來今天沒被教做人啊!”
“看不起你男人是吧?”慕耀抓住妻子手咬了一口,“致遠兄和泊崖兄確實真學實才,我也不是吃素的,我們仨是平等探討,連請教都談不上。”
這該死的勝負!
蘇黛回手,心疼地抱住自己,“又咬人,狗嗎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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