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落下，空氣中像是有一陣凜冽寒風拂過，席間靜得死寂。

南行知臉著一種不正常的青紅，像是心頭最難堪的一角被破，讓他作為一個男人以及一國之相的尊嚴被狠狠地踩在了腳底，難堪狼狽，無地自容。

此時若有可能，他當真是殺了元氏的心都有。

“元氏。”年輕的皇帝陛下開口，低沉的語氣里著幾分不悅，“大周嚴令止買賣，就算你有金山銀山，也買不了丞相上那服。”

“皇上的意思是說，南行知的丞相之位是憑自己實力坐上去的？”

南夫人漫不經心地挑眉，語氣閑適平淡，“這一點妾承認。可皇上也不要忘了，南行知從踏仕途之初，就是妾在供他吃穿用度，他所讀的每一本書籍和使用的每一套文房四寶，皆是妾供他，若沒有妾的金山銀山，南行知連帝都城門朝哪個方向開，只怕都不知道。”

角微挑，淡笑：“金山銀山買不來服？皇上何不問問南行知，若沒有我的金山銀山，他今日能否坐上丞相之位？”

南行知臉僵冷似鐵，不發一語，沉默得像是一尊木雕。

“姐姐，你別太過分了！”李氏咬牙，“今日非要讓相爺在眾人面前丟盡臉面，你才高興？”

南夫人連眼角都不再施舍給，只淡淡道：“人必自侮，而后人侮之。你家相爺今日之難堪，本是他咎由自取，跟旁人無關。”

李氏怒道：“姐姐，你——”

“不過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，各位繼續吃好喝好，別因為我而壞了心。”

說完這句，收回落在席間眾人上的視線，轉頭朝南曦道：“曦兒，我先走了，你今晚還是回攝政王府去，有容毓護你，娘也放心。”

南曦輕輕抱住娘，在耳畔低聲道：“娘打算就以這樣的份走嗎？”

南夫人明白的意思，輕聲道：“你暫時還要留在大周，娘的份若暴了，對你反而沒什麼好。”

東陵那邊暫時局勢不明，的份暴，就是把南曦的份攤開在有心人的眼皮子底下，若是被人利用了，不管對南曦還是對容毓都不利。

“不過你放心，娘的份早晚有一天會讓你父親知道。”南夫人說道，“不過到那時候，你爹還有沒有今日之風就不好說了。”

南曦嗯了一聲：“你要回去一定要小心，務必保護好自己。”

“放心。”

南夫人說完這兩個字，有些不舍得放開，“擇個良辰吉日把自己的婚事辦了吧，不管以后如何，至在大周這邊，你若了攝政王府的王妃，既能震懾一些對你有敵意的人，也能讓容毓安心，就當是提前給他一個名分。”

容毓耳力好，就算南夫人和南曦刻意低了聲音，他也聽得真切。

在聽到說要給他一個名分時，眼底澤不自覺地和了些，目沉沉看著南曦。

南曦抿淺笑：“我知道。”

南夫人朝容楚云欠：“妾告辭。”

接著轉朝眾人欠：“今日因我的事擾了各位心，在此先賠個不是，諸位大人多多見諒，就此告辭。”

說罷走下主位，從兩排席位的中間通道一步步往外走去，姿拔高貴，氣度雍容。

偌大的廳里無數雙眼睛就這麼沉默地看著，個個都在等皇上發話。

他們以為皇上不可能讓南夫人走得這麼輕巧，畢竟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如此離經叛道的婦人，連當朝丞相都敢休，而且還是當著一國之君的面，簡直驚世駭俗，罔顧倫常！

然而大臣們卻沒想到，皇上居然沒再開口阻止，是因為顧忌著攝政王的存在？

他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南夫人從容離開，直到南夫人的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，廳里依然一片寂靜。

“南姑娘為相府嫡，為什麼不勸一下自己的母親？”

容楚云抬眸，冷冷鎖著南曦致的眉眼，“為子，理當盼著父母和睦才是，南姑娘卻似乎有意促父母和離？”

“皇上冤枉了臣。”南曦淡笑，神不卑不，“臣并非盼著他們和離，而是支持母親休了父親，此事無關他們是不是臣的爹娘，因為就算是放在別人家上，臣也是大力支持的。”

容楚云眸越發冷了三分，眼底流出威懾：“為何？”

“因為父親忘恩負義，薄寡義，無無義。”南曦一連用了三個語來評價的父親，足見對親生父親的見之深，“就算他是我的父親，我也無法原諒他背棄母親的行為。”

“男人三妻四妾很正——”

“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，臣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，可父親的所作所為當得上一句「忘恩負義」。”南曦淡道，“皇上不清楚丞相府的宅之事，就一味的偏袒自己的寵臣未免有失公允。臣今日不妨把話放在這兒，就算是攝政王喜歡臣，臣也愿意嫁給他，可來日攝政王如果背棄了臣，我也會毫不猶豫地休了他，這就是我對的態度。”

說完這句，渾然不管席間眾臣因這番話而驚駭變的反應，轉頭看向容毓，眉梢輕挑，角揚起和淺笑：“王爺同意我說的話嗎？”

“同意。”容毓走過去，抬手了的頭，“本王不會背棄你，不會納妾，不會養外室，不會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，所以你沒有理由休了本王。”

群臣：“……”他們這是被喂了一狗糧嗎？

孤冷高傲的攝政王？

矜貴淡漠的攝政王？

高不可攀的攝政王？

狠辣無的攝政王？

不，這一定是個假的攝政王。

“王爺。”南曦有些累了，不想留在這里聽他們廢話，“我去看看我娘。”

容毓握著的手：“本王與你一起去。”

南曦點頭：“嗯。”

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挽手走了出去，連跟皇上道聲告退都沒有，只把目中無人發揮了一個淋漓盡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