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膳很盛。

桌上琳瑯滿目都是新鮮出鍋的佳肴，香味俱全，看著就讓人食指大。

容毓坐在旁邊給布菜，還給盛了碗鮮濃的鮑魚湯。

南曦只負責吃，吃得從容優雅。

“別顧著我，你也多吃點。”南曦夾了些菜給容毓，“我覺得用膳還是自己手比較好，有家的味道，旁邊圍著那麼多人，吃都吃不自在。”

說著看向容毓，“等親以后，用膳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？”

容毓眉目和：“好。”

南曦淺笑，一頓晚膳用得靜謐和諧。

膳后兩人手挽手漫步于山間，慢慢往山巔走去。

青和銀月遠遠跟在后面，看著他家王爺似水，幽幽嘆了口氣：“沉浸在溫鄉里的王爺，以后會不會——”

“會不會什麼？”銀月皺眉，“你是不是又皮了？真想被丟下山崖？”

青一陣語塞：“我就是隨口一說，你急什麼？”

“隨口一說也不行。”銀月冷哼，“我就喜歡看王爺寵著姑娘。”

青表古怪：“又不是寵你，你喜歡什麼？”

銀月嗤道：“你懂個屁。”

“真魯。”

銀月沒理他，轉頭看向始終沒什麼存在的銀霜：“霜兒，你幻想過自己以后也能遇上個如意郎君嗎？”

銀霜聞言，面無表地看著，眼神里著某種像是看白癡的澤。

“這話問得真蠢。”青毫不留地吐槽，“銀霜都不屑搭理你。”

銀月攥了拳頭。

要不是王爺和姑娘都在，非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混賬不。

這只是隨口一說有而發罷了，像他們這樣的份誰會不切實際地去幻想什麼如意郎君？閑聊懂不懂？

算了，跟青這個混賬說話，早晚能把自己氣死。

山間月皎潔，薄霧籠罩著巍峨險峻的山谷。

容毓和南曦抵達九霄閣之巔最高的山巒，夜里山風微涼，一襲雪白的容毓迎風而立，袂飄飄，越發似是降落凡塵的謫仙。

南曦退后一步，眸盈盈看著他：“王爺真像是——”

話還沒說完，卻見這位謫仙公子從容席地而坐，一雪白衫也完全不擔心會沾染上塵埃。

南曦聲音頓住，未說完的話就這麼卡在了嚨里。

“像是什麼？”容毓拍了拍自己邊平坦的巨石，聲詢問。

南曦搖頭，在他邊坐下：“沒什麼。”

眸注視著遠重巒疊嶂、此起彼伏的山脈，南曦緩緩躺倒在容毓上，仰頭看滿天星斗：“今晚夜真好。”

月皎潔，山風拂面。

神仙眷遠離紅塵，沉浸在云霧繚繞的仙境中，好得讓人覺得像是置幻境。

容毓嗯了一聲，同意的話。

有在的地方，夜都會變得很好。

南曦輕輕嘆了口氣：“不知道我娘到哪兒了。”

“已經出了大周邊境。”容毓輕拂著的發，“東陵有人來接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
“凌將軍會把我娘送到東陵？”

容毓點頭：“路上我還安排了一些暗衛，還有你娘邊也有不高手，可以解決跟蹤的人。”

南曦于是放了心，娘離開大周陣仗不小，隊伍太過顯眼，皇上或者丞相大人派出去的人手很容易追蹤到，輕易無法甩掉。

除非把暗中跟隨的人都滅了口。

不過這些也確實不用擔心，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，哪比得上容毓和娘心思縝？

這些擔憂早在提出之前，容毓應該就早早安排妥當了。

“有個強悍的夫君，還有個厲害的娘，我怎麼就這麼幸運呢？”

南曦著容毓矜貴容，忍不住發出一聲嘆，“這輩子什麼都不用做，只要被你們寵著就好了。”

容毓低眸看著。

南曦今晚穿著一襲紅輕紗長，本就絕艷奪目，此時夜籠罩下，對著他笑得眉眼彎彎，絕容攝人心魂，仿佛盛世的曼珠沙華在眼前綻放，看得容毓幾乎怔了神。

被他們寵？

容毓心道，這輩子能寵著，于他而言便是最大的幸福所在。

“聽說一些通占星卜卦的高人，都能通過天上的星星變化來推測帝星國運。”南曦嗓音和，“容毓，你相信這些麼？”

容毓是強悍的武將，是運籌帷幄的攝政王，是心深似海的權臣，也是孤傲尊貴的強者，應該不會相信命運這種東西吧。

然而容毓卻低聲說了一個字：“信。”

信？

南曦微訝，“你也相信命運？”

“很奇怪麼？”容毓手指忍不住輕著臉頰，角微微上揚的弧度，“我也是人，別太把我神話了。”

南曦眨眼：“那王爺相信天上有神仙麼？”

容毓道：“未曾見過。”

南曦微默，隨即笑出聲：“王爺此時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，跟平日里淡漠寡言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。”

相信就是相信，不信就是不信。

未曾見過？

這是什麼說法？

這世上又有誰真正見過神仙的？

南曦微微闔上眼，“我暫時是不是就留在這里了？”

“嗯。”容毓點頭，語氣溫，“銀月和銀霜也都會跟著留下，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云亭。”

南曦問道：“早上穿白服的那個男子是云亭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他看起來比較好相。”南曦道，“斯文俊秀的翩翩公子。”

容毓沉默，眸微暗。

“不過還是沒你好看。”南曦睜開眼，笑瞇瞇地看著容毓，“我家王爺最好看。”

我家王爺。

容毓低頭看著躺在自己上的姑娘，眉眼明艷人，瞳眸熠熠生輝，渾都散發著明般的朝氣。

“蒼云山距離大周帝都較遠，出閣的儀仗需要提前兩天出發。”容毓開口說道，“路上銀月和銀霜照顧，云亭也會安排好你的生活起居，你安心出嫁就行。”

說完，他低下頭，聲音愈發和：“攝政王府迎親隊伍也會早些出發，半路匯合，迎接我的新娘子。”

最后幾個字在舌尖上盤旋，帶著骨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