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早上再進宮。
除了第一次應召以外,之後楚玉挑選的進宮時間,幾乎都是掐在小皇帝散朝之後,對於朝上所發生的事,能通過劉子業的緒並稍加套問,有一個略的掌握。
今天也不例外。
然而在進宮的時候,楚玉卻又無意間瞧見了天如鏡那一抹飄渺離塵的紫影,朝劉子業後宮的方向走去,直到天如鏡的背影消失在宮牆之後,楚玉才皺了下眉頭,偏頭問一旁的宦:“他時常來宮中驅鬼?”
來回數次都是這太監領路,約莫十七八歲,楚玉已經知道他的名字玄安,這些天已經記了宮中路線,眼下的領路,也不過是做個姿態,擺一擺份罷了。
玄安的聲音有些細,但因爲音調低,並不顯刺耳:“是的。”
雖然他回得中規中矩,但是楚玉並不滿意,從袖子裡取出一支金簪,遞給玄安,微微一笑:“還有呢?”
現在楚玉的袖子裡,有金簪銀簪玉簪各數支,輕巧易攜,賄賂防兩用便利。
不聲的接過簪子納袖中,玄安低聲道:“後宮之中,哪天是能不死人的呢?人死得多了,鬼便自然生了。”
楚玉笑一下,慢慢的向前走:“你該知道,我要的並不是這個回答。”玄安說的雖然不能算錯,可是卻不是楚玉想要知道的方面。
玄安猶豫片刻,跟上楚玉的腳步,還是開了口:“其實有些時候,是宮中子發自私心,以驅鬼爲藉口,天師大人年輕俊俏……”
說到這裡,楚玉已經明瞭,深宮之中人很多,除了數寵的,大部分也很寂寞,但還是忍不住驚訝不已:“陛下他……不知道?”這算是給劉子業戴綠帽子吧?
玄安連忙道:“公主千萬不要誤會,天師大人人品端正清雅,從不與世俗沾染,天如鏡大人是天人轉世,又豈是凡俗人能匹配的?”那些後宮妃子召天如鏡前去,了不起也便是瞧上一瞧,連上他的角都難。
楚玉冷靜的審視玄安,發現他的神微微狂熱,對天如鏡的仰慕竟然完全找不到半點生的痕跡,好似發自真心一般:“那天如鏡有這麼了不得?”
玄安嘆道:“天師大人是有道之士啊,自然與我等凡夫俗子不同,那周的氣派,豈是凡人能有的?公主若是靠近天師大人,便會覺到,他周都好像帶著一片空靈之氣。”
楚玉實在聽不下去這麼麻的吹捧,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,去見了劉子業,重複之前每日的安功課。
楚玉出宮之際,還是玄安相送,於是很順利的又接上了先前打斷的話頭:“倘若請天師大人去驅鬼,需要付出多酬勞?”說到天師大人四個字時,微微冷笑,加重了讀音。
玄安一怔,道:“天師大人是人間仙郎,又怎麼會貪圖酬勞?”
楚玉很想再諷刺幾句,然而想起眼前的太監似乎對天如鏡很推崇,不想與他發生太大矛盾,便暗自忍下,只微笑道:“如此實在太好了,這些日子也不知怎麼的,我的府上有幾間屋子鬧鬼,我已經與陛下說過,倘若天師大人有閒暇,便請他來我府上驅鬼吧。”
兩人已經走到了宮門前,聞此言,對天師大人仰慕不已的年輕宦僵立在當場,眼睜睜的看著揚長而去。
過了好一會兒,直到楚玉的車架離開,他才緩過神來,腳下踉踉蹌蹌的便朝天如鏡現在所在的宮室跑去:他要,他要提醒天師大人,這位公主可是啃男人不吐骨頭的。
楚玉直接回了公主府,直取修遠居去找桓遠,才走到東西上閣界,便有人告知今天有位姓王的給投遞了一封帖子,楚玉懶得爲一封帖子特地停下,便令人一同送往修遠居。
修遠居中,桓遠還在理事務,楚玉坐在他對面,定定的著他。
雖然楚玉讓桓遠不必理會,可是桓遠始終無法忽略長幾對面投來的視線,越是想要忽略,反而越是無法不去在意,彷彿有芒刺在背,骨梗在,終於,他忍不住擡起頭來,正張口,外面卻傳來敲門聲。
“公主,您要的帖子拿來了。”聲音怯怯的細細的,說話的人是今日方被楚玉調到邊的黛。
黛進來送了帖子又快速的離開,楚玉翻開帖子,帖子是王意之寫的,不過是邀請“喻子楚”前去參加一場聚會,除了正常的邀請措辭外,下方還有一些閒筆,是向楚玉詢問蒸餾水以及其他的一些細節問題。
昨日楚玉出門找容止之前,曾寫寫畫畫弄了封信,去見過容止後,便讓人給王意之送去,其實信中不過就是寫了一些所知道的化學實驗注意事項,比如用水最好用蒸餾水,試驗之前要洗淨雙手,取藥時要用不同的容,以及一些保存的方案,都是一些非常基本的現代化學試驗要求,但是對於一千多年前,卻是聞所未聞的。
不出所料,這些引起了王意之的興趣,使得他主的提出邀約,楚玉的第一步算是取得了功。
看完了帖子上所有的容,楚玉忍不住有欣賞了一遍王意之寫的帖子,王意之的字很漂亮,儘管在古代,寫一手漂亮的筆字是每個人的基本技能,容止桓遠的字都很好看,可是王意之的字,別有一飄逸灑的味道,已經接近了藝的領域。
楚玉之所以要一直留在桓遠房中,倒不是故意要給桓遠找不痛快,這麼做,是要用實際行讓府上的人看明白現在的風向,讓他們看清楚的偏向。
桓遠並不知道楚玉的想法,他已經無心理事務,見楚玉拿著帖子看了又看,忍不住有些好奇,也想看看是什麼,能讓楚玉這麼歡快。眼才悄無聲息的飄過去,此時外面又有人敲門:“公主,太史令天如鏡來訪。”
“來得好!”楚玉將帖子一合,刷的一下站起來,快步朝外走去。
桓遠著楚玉離開的方向鬱悶不已:他還沒瞧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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