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要溺殺的。”李信失笑口，走在最前的文二爺回頭看了眼李信，“墨七也就是不而已，他心善，膽子小，整個墨家，就數他最蠢，就是壞，也壞不到哪兒去。”

　“二爺說的極是，這位墨七爺，除了極得錢老夫人寵，他父親墨侍郎，對他也是寵的不象話，這里頭有個緣故。”

　“長話短說。”文二爺吩咐了句。

　“是。墨二爺兩三個月大時，墨相那時候還剛剛考了出，點了個知縣，要往蜀中赴任，當時，據說墨二爺正病著，墨相夫妻千里赴任，就把墨二爺托付給了錢老夫人嫡親的妹妹，嫁給本地一戶姓胡人家次子的錢二太太。

　胡家老大同進士出，當時已經做到了知府，老大媳婦不怎麼賢惠，婆婆也不算明理，錢二太太因為收留墨二爺這件事，了很多閑氣，大冬天里常常被婆婆罰跪，傷了子骨，后來錢二太太早早就走了，據說就是因為舊傷過重。

　錢二太太過世時，墨二爺哭暈過去好幾回，因為這個，墨相夫妻對錢二太太和墨二爺十分愧疚。

　墨二爺在胡家族學附學時，認識了富商之子陶斗才，和陶斗才的妹妹陶氏一見傾心，墨二爺二十一二歲就中了進士，年才子，那會兒，墨相已經是吏部尚書了，陶家這樣的商戶，原本高攀不上墨二爺這樣的人品家世，可墨二爺一提，墨相夫妻誰都沒敢開口說出個不字，就這樣，墨二爺就和陶家結了親。

　陶家巨富，陶二嫁進墨家時，聽說陶家陪嫁出了至一半家產，真正十里紅妝，陶二嫁進來，隔年就生了墨七爺，誰知道生子不順，沒等墨七爺滿月，就一病沒了，陶二走時，說是墨二爺差點活不了了。

　那時候墨家和陶家到挑棺槨，正好咱們鋪子里收了幅上好的壽材，是我父親親自送過去的，見過墨二爺一面，說墨二爺那樣子，活死人一樣。墨二爺常說，要不是有墨七爺，他當初就一頭死了。”

　李信聽的心酸難忍，敢這天底下經歷過和正經歷著苦楚的人，不只他一個。

　“墨七爺是跟在錢老夫人邊長大的，墨二爺再沒續弦，就守著墨七爺，如今滿京城都知道，墨七爺是墨二爺的命子、眼珠子，陶氏帶過來的嫁妝，從陶氏過世起，就一直放在墨七的舅舅、陶家大爺手里打理，陶家大爺讀書不行，做生意是把好手，連太太提起他，都贊不絕口，這麼些年，陶氏的嫁妝，早就不知道生息出多倍，這些銀子，除了墨七，墨家沒有別人用，墨七是京城著名的闊，可墨家，在銀錢上其實一般。”

　“嗯，說的不錯。”文二爺接口先夸了寧海一句，接著轉頭看著李信道：“墨二爺子古怪，卻極有才華，他在戶部有個外號，算盤珠子，為人也極其明，墨二爺今年剛過四十，據我猜測，墨相大約有意將他捧到計相的位子上，他也擔得起。那個墨七，只怕與你子不合，好用不著，也不上去，不過，千萬不能得罪，你得罪了墨七，就是把墨二爺得罪到了死地里，得罪了墨二爺，就是得罪了整個墨家，犯不著！”

　“是，學生記下了。”李信鄭重答應。

　“其余幾家，安遠侯夫人墨氏，是墨相長，老蘇侯爺當初站錯了隊，又得罪過周家，皇上剛即位時，安遠侯府差點灰飛煙滅，當時多虧墨相和呂相一起出手，替安遠侯府擋過了這一難。老安遠侯時，蘇家門風一般，老安遠侯后院人群，就是到了這一代，門風才稍稍好些，安遠侯和墨夫人夫妻深，一個妾侍沒有，這里頭，只怕多半是因為恩。”

　遠遠已經看到了寶林寺鮮亮的琉璃瓦，文二爺不再考較寧海，抓時間，三言兩語和李信介紹況。“老蘇侯爺嫡親的妹妹，嫁給了呂相。”

　“這豈不是……墨相和呂相還算是親戚？”李信忍不住了句，墨相和呂相針鋒相對幾十年，兩大陣營不知道手過多回，沒想到兩人竟然還有這份親戚關系。

　“這要是也算親戚，那這京城家家有親。”文二爺不客氣的堵了李信一句，“呂相府上。”文二爺頓了頓，“這個以后再細說。先說季家。”

　提到季家，文二爺長嘆了口氣，“季家是江南詩書大族，到季老丞相，族里人才輩出，算得上群星閃亮，因為這個，當年周太后才挑中了季氏做媳婦，可就是因為有了季皇后，整個季氏一族一直沉落到今天，只怕得等周貴妃死后，再過些年才能有翻的機會了。”

　李信低低‘嗯’了一聲，他在江南游歷時，曾經到季氏族學里上過幾個月的課，對季氏一族，印象極好。

　“季天狀元出，如今這個吏部天，已經做了七年了，看樣子，是要在這天的位置上終老乞骸骨了。”

　頓了頓，文二爺臉上出促狹的笑意，“周家挖空心思，想把季天從這天的位置上拉下來，可惜周家滿門蠢貨，忙了這麼些年，季天巋然不。你往后要仕，象季天這樣的老臣，一言一行，你都要細細的看、細細的琢磨，用心好好學一學，季天，老子佩服得！

　季天的長子，季疏影，文才出眾，也算有幾分心機，考了個秀才出來，就沒再下場，看樣子一時半會是不準備仕了，勉強算是個聰明人，只不過比季天，就差得遠了，唉，季天真是可惜了，正正經經一個相之才，要不是周貴妃，季家父子相，多好的一段佳話！”

　“我讀過季公子幾篇文章，文詞典雅，說理深刻，很讓人佩服。”李信很有幾分悵悵然，世間無奈之事太多。

　“季家，唉！可惜啊！”文二爺又是一聲長嘆，“皇上春秋正盛，周貴妃……更早著呢，咱們目前和季家，只宜神。”

　“是。”好一會兒，李信才沉沉答了句。

　寧海滿臉崇拜的看著文二爺，大爺這位先生，哪兒找來的？太厲害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