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卷上的男子臉部被纖纖素手遮住大半，只出下。

祁爍看著林好的舉，突然想到那日在狹長的衚衕裡擡手遮在他眼睛下方的景。只不過那時出的是眼睛，這時出的是下。

“阿好？”

林好搖搖頭，離開關著假杜青的地方解釋道：“就是想遮掉干擾記住那人下半張臉，萬一哪日遇見呢。”

那人明顯是平樂帝一方的人，這麼一個易容高手藏京城, 定然不會一直蟄伏下去。

“這個人確實很危險。”走在燦爛的街上，祁爍卻心頭髮沉。

一個能據需要把人易容任何人的人，造的破壞力會遠超想象。

二人因不知所蹤的易容高手不安，程茂明則腳底生風進宮面聖去了。

泰安帝看著行禮問安的臣子，微微了眉梢。

這是有好事要稟報？

“程卿進宮有什麼事啊？”

“回稟皇上，失蹤的玉琉侍找到了。”程茂明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。

他其實不是這麼沉不住氣的人, 但他知道喜怒不形於的皇上並不太喜歡同樣喜怒不形於的臣子。

果然泰安帝眼裡有了喜：“找到了？人在何？”

“就關在錦麟衛中, 除了極數微臣信得過的人，沒有驚客館那邊。”

“好。”泰安帝朗聲笑起來, “和朕說說，人是怎麼找到的？”

程茂明略一猶豫，長嘆道：“回稟皇上，能找到玉琉侍多虧了靖王世子。”

功勞對他來說自是多多益善，可不誇誇靖王世子，良心上實在過不去啊。

程茂明甚至掠過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：多誇誇靖王世子，說不定以後世子會給他帶來更大好呢。

“哦？”泰安帝下意識挑眉，“因爲靖王世子？”

程茂明便從祁爍如何畫出失蹤玉琉侍畫像，如何發現胡大與侍臉型五有相似之說起來。

泰安帝聽完，不由笑了：“沒想到擅畫人還有這等用。”

程茂明下意識想反駁。

擅長畫人的才子多了，也沒見哪個能用在正事上，說到底是靖王世子有實才。

話要口時，理智阻止了他。

過猶不及, 誇太多皇上還以爲他與靖王世子有勾結呢。

“微臣也沒想到。”程茂明附和著。

短暫的喜悅後, 泰安帝收了笑：“照這麼說，有一個擅長僞裝的餘孽還不知道藏何。”

“是。”程茂明微微低頭。

“繼續追查，務必把這個人找出來。”

“微臣領旨。”

泰安帝擺擺手：“退下吧。”

程茂明默默退了出去。

泰安帝了眉心，吩咐劉川：“把王先生來。”

糟心事多, 就容易腦仁疼。腦仁疼，就離不開王先生。

不多時，明心真人走了進來：“見過皇上。”

“王先生不必多禮，朕頭有些疼，給朕按按吧。”

明心真人繞到泰安帝後，淨過手後輕輕按起來。

疼痛得到緩解，安靜又放鬆的氣氛下泰安帝有了傾訴的念頭：“找到了玉琉侍，這次的危機暫且算是過去了，可這種制於人的覺委實不好……”

他不怕講給王先生聽。

作爲一個隨時都要聽從召喚的人，王先生早就沒有了隨便接宮外人的自由，即便聽到什麼也只能爛在肚子裡。

“王先生，你說世上真有如此出神化的易容手段？”

明心真人眼神閃了閃，垂下眼來：“草民不大瞭解這些。”

泰安帝嘆了口氣，不再說話。

玉琉侍被找回來算是解了當下危機，陳木的一時又撬不開，尋找易容高手更是毫無頭緒，立儲便了朝廷上下最爲關注的大事。

冊封吉日定在了七月二十，因爲時間，相關衙門都開始忙碌起來，禮部更是忙得不可開。

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祥和中, 街頭巷尾對靈雀公主之死的議論被立儲之事取代，彷彿這樁關係到兩位公主的驚人兇案沒有發生過。

當然這只是表象，事實上靈雀公主之死帶來的影響如暗藏在平靜的水面下，洶涌沉默。

林好是從寇婉口中聽說此事對宜安公主的影響的。

那日寇婉去了無香花鋪，見到林好驚喜出聲：“林姐姐，你也在！”

看到對方眼裡真切的喜悅，林好莞爾一笑：“這個花鋪是我家的產業。”

寇婉點點頭，好奇打量店中陳設：“我聽說了，早就想來逛逛，沒想到第一次來就遇到了林姐姐。”

“寇婉，你誰姐姐？”一道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
寇婉轉過頭去，吃了一驚：“姐姐？你不是沒出門麼？”

宜安公主冷冷看著：“怎麼，我連出門都不能了？”

在林好面前被親姐姐兌，寇婉到很難堪，漲紅著臉道：“姐姐誤會了，我以爲你在家裡。”

“我在家裡哪能想到你多了個姐姐呢。”宜安公主似笑非笑看了林好一眼。

這時玲兒從後邊走了進來，一見宜安公主掩口驚呼：“呀，您不是那日來的姑娘嗎——不對，您是公主！”

宜安公主被喊破份臉一變，唯恐引來路人注意，顧不得尋妹妹晦氣匆匆走了。

玲兒湊到林好邊，小聲問：“姑娘，沒給您惹麻煩吧？”

“不會。”林好甚至想誇一句幹得好。

這時春妮也走了過來，老實認錯：“是我讓玲兒那麼說的。”

林好笑著說沒事，兩個小姑娘後知後覺認出了寇婉。

“伱是——”

春妮反應快，拉了一下玲兒阻止喊出來。

寇婉認出二人，一時又是驚喜又是張，驚喜的是發現共患難的人有了好歸宿，張的是怕那段落柺子手裡的遭遇泄出去。

一旁還有掌櫃在，林好面不改道：“這是我的朋友，以後來買香按八折算。”

“是。”春妮明白了林好的意思，裝作不認識寇婉的樣子。

寇婉暗暗鬆了口氣，越發覺得林好可親：“林姐姐要是得閒，咱們說說話吧。”

林好請去後邊坐。

“林姐姐，給你添麻煩了。我大姐最近一直在侯府，心不太好。”

一直在侯府？

林好聽出點意思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