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亦軒看著林珞,他黑漆漆的眼睛中像是猝了毒的尖刺,扎得他心臟疼。
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?林珞說的那些全是不可改變的事實,是他害了他的父親,害他流產一次又一次,害他失去安安養權,也害他絕跳海。
他清楚的明白,自己無論做什麼也彌補不了林珞,那麼多條人命,就算他死也不能贖罪。
陸亦軒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,他轉過掐住自己眉心,腦中嗡嗡直響,一個聲音不斷的提醒著他,無論做什麼林珞都不可能原諒他,他和林珞之間再無可能,一遍又一遍,又殘忍又清晰。
“陸亦軒你放心,我不會殺你,我得好好留著你的命,看著你狼狽的孤獨終老。”背后傳來林珞空冰冷的聲音。
陸亦軒渾一震,眼圈通紅,表有一扭曲,“這幾天你不準出門,我會找人守著這里。”
林珞笑了笑,沒有應他。
陸亦軒深吸了一口氣,屋子里暖氣開得很足,他卻覺渾冰冷,他慢慢的一步步走向門口,手握住門把擰開往外走去。
林珞在后一直看著陸亦軒,那副背影在幽靜的走道中顯出幾分懶散和寂寥。
他垂眸看向茶幾上陸亦軒留下來的一包煙,彎腰拿起從里出一給點上,煙味很重,在嚨深留下陣苦味。
他用力的吸了一口,辛辣的口差點把他的眼淚嗆了出來,他抵著低低的咳嗽了幾聲,然后走到臺邊上倚著。
林珞一直不喜歡煙味,后來被煙燙出一個個傷疤后更是對此恐懼。
可此刻,這煙已經被他到了煙的部位,他隨意掐滅了煙頭,把煙扔進了垃圾桶中。
大腦一旦安靜下來,就忍不住想起過去的事,他想起了這三年來所經歷的一切,他學會了喝咖啡,喝酒,吸煙,打架,更學會了如何殺人,如何不擇手段的把一個人向地獄。
人只要下定決心,是真的可以改變習慣。
站在臺吹著夜風,沒多久一寒氣從腳心竄了上來,林珞從煙盒里又出一煙給點上。
他看著樓下燈亮著,看著陸亦軒從屋里出來然后上了車。
他緩緩了一口煙,吐出白煙霧無聲的笑了一下。
陸亦軒開車回到了公司,在辦公室住下了。
第二天一早,他通知書召集開急會議。
陸亦軒坐在上方看著底下人討論著事的嚴重。
如今旭天被季氏制著,占線拉得越長,資金的缺口就越是難以彌補。
幾個高管討論了幾個小時也討論不出所以然來,全都螞蚱眼睛長長的著他們高高在上的陸總,指著他能想出濟世良方出來。
陸亦軒整個過程中不是在走神就是在發呆,直到旁的書了他一聲后,他才回過神來。
林珞這短短一個月做的事,無非是想讓他破產,可旭天集團財力雄厚,最多損失三分之二的財力,要想傾家產還是有些困難。
陸亦軒不想,林珞要決定怎麼做,才能讓他為一條人人喊罵的喪家犬。
“把底下地價不計本的低價銷售。”
事到如今只能依靠這樣,彌補財務上的,這是一步險棋,陸亦軒已經預料到了這麼做的后果,那就是,他將為眾矢之的。
他這麼一做,開發商蕭一鳴那邊強著他,甚至趁他資金扭轉不過來的時候,來收違約金。
陸亦軒心里明鏡似的,這是有人在背后煽的,而這人毫無疑問就是林珞。
陸亦軒一時間被制得不過氣,而這僅僅才是開頭。
過了幾天,c城出了一件大事。
旭天集團一夜之間被法院查封,所有員工都被公安的人帶走接調查。
更甚至,有國際刑-jing介,有風聲傳來,說旭天總裁與一場巨大的走私案有關,已經上升為國際案件。
然而,旭天集團執行總裁陸亦軒卻在這個時候消失了,公司被封以后沒有他任何消息。
林珞住的那所別墅也被查封了,作為助理他也被公安傳喚了幾次,不過他目前于實習期,不管怎麼查他和這些事都沒有瓜葛。
蔣深聯系到他,問他要不要暗中派人找陸亦軒。
他拒絕了。
陸亦軒現在就像是過街老鼠,讓他多躥幾天也不是什麼壞事,畢竟等了這麼多年,他最想看的就是陸亦軒四竄的狼狽樣。
“貓多了,老鼠自然而然的就會被追出來了。”
蔣深在電話那頭猶豫了幾秒,然后問道:“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孩子?”
林珞握著手機低著頭,良久沒有說話,半餉,他才抬了抬眸,平靜問道:“深哥,你覺得我做錯了嗎?”
“沒有,我只是單純的想問問,你是怎麼考慮孩子問題的。”
林珞雙眼倏然紅了,就像是要滴出一樣,他低低的吸了口氣,沉重道:“如果因為孩子而放過他,你覺得這樣公平嗎?他毀了我的家,害死我爸爸,讓我痛失孩子,我現在還記得,陸亦軒當初對我說的一句話。”
“他說,一命換一命,公平得很。”
林珞語氣平靜不聲,蔣深卻隔著手機覺到了一殺氣從指尖緩緩竄了上來。
林珞是真的恨陸亦軒,恨之骨那種。
對于他所做的一切,蔣深覺得理所當然,要是勸,早在三年前就勸了,何必等到現在?
“珞珞,你報完仇后帶著孩子和我一起離開吧,孩子還小,會很快忘記的。”
林珞勾起角,笑了笑:“好。”
電話掛斷后,林珞倒了杯咖啡放在茶幾上,然后坐在沙發上開了電視。
新聞正在播報c城本地新聞,旭天集團已經破產,所有資產都在清算,男主持人后的屏幕上,顯示著已經被搬空的大廈,林珞一口一口的喝著咖啡,那雙黑漆漆的雙眼越來越冷。
破產?他為他準備的可不僅僅只是這麼簡單的禮,那可是要他命的東西。
他關掉電視,看著略有些空曠大廳發呆,陸亦軒名下產業接下來會挨個查封,這棟別墅也不例外。
趁著時間還早,林珞給照顧安安的保姆打了一通電話,讓明天帶著孩子到這來,他把的工資給結了。
陸亦軒出事短短幾天,別墅里的手下傭人司機都走了,人去樓空,現在只剩下一個還在帶孩子走不開的保姆。
第二天,保姆早早的帶著安安來到了別墅,安安看到林珞后開心的跑過來抱住他的蹭了蹭,乖乖的了一聲爸爸。
孩子單純,并不知道最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事,他在意的只有爹地和爸爸最近都沒有來看他。
保姆站在大門口局促的看著他:“林先生,您用早餐了嗎?”
林珞一把將孩子抱起來,回道:“還沒。”
“那我去給您煮一碗面吧。”
林珞愣一下,然后笑了笑:“嗯,謝謝。”
安安趴在林珞懷中,睜著大大的眼睛左顧右盼,似乎在尋找什麼,看了一圈后,神有些不高興:“爸爸,你知道爹地在哪里嗎?”
林珞笑容一僵,一只手抱住他,另一只手安似的了他的小腦袋問道:“你想他了?”
安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,“想。”
“要是陸總在就好了。”保姆頗有些傷,眼睛都有些紅了,看著林珞像是要哭出來一樣。
見林珞不出聲,默默的繞過林珞進了廚房準備早餐。
林珞抱著孩子打開電視給他放畫片,安安專心的看著電視,而他則陷了沉思。
陸亦軒在有什麼好?他平時又不帶孩子,就連陪著孩子玩的時間都沒有。
可……即使這樣,安安還是會舍不得他,會想他,林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,一顆心都被酸麻木了,他恨陸亦軒,恨他總能輕而易舉的奪走屬于他的一切。
保姆很快就煮好了面,三個人像平時那樣坐在餐桌上一起用餐。
吃完飯后,林珞直接要了保姆的銀行賬戶,面對面的給轉賬。
保姆拿到工資后也要走了,畢竟老板已經不在了。
只是還是有些不放心安安,畢竟照顧這個孩子這麼久了。
問道:“林先生,小爺他……”
保姆話剛出口,林珞就知道想問什麼了,“孩子的養權到時候會轉移在我的名下。”
這樣的結果,倒是不意外,看著眼前的男人慢慢的與記憶中的那個人相重合,變得一模一樣。
“林先生,陸總很你,無論是對三年前的林先生,還是對現在的你。”
林珞看著,無聲的輕笑起來:“為什麼這麼說?”
“您和陸總的前妻長得一模一樣,在沒遇到你的這三年,陸總過得人不人鬼不鬼,每天用大量的工作麻痹自己,他不好有心臟病,這幾年里更是每天需要服用大量的止痛藥才能緩解,可遇到你后,我就再也沒看過他吃藥了。”保姆的聲音突然變得低啞哽咽起來。
“還有,陸總每周都會去墓園,在那里他為林珞建了墓碑,雖然是空墳但他一去就會守一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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