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韋寶蓮的語氣雖然歉然，可也真的是疏遠和客氣。

而尤氏，似乎也并沒有什麼溫的話要說，只隨意一點頭：“是麻煩的。這次的事，有點難辦，畢竟死了人。”

自然而然提起了條件：“回頭給我做把扇子就行，要繡花多的那種。”

韋寶蓮臉上的不自然，散了許多。

最后，點點頭“嗯”。

心頭卻默默的想到：若還能出去，我做十把都行。

“有什麼想要的東西？”尤氏四下里打量一下，問出這麼一句來。

韋寶蓮搖頭：“也不缺什麼。”

“比軍營已經好很多了。只是鋪蓋還是另外送一套來。”尤氏的語氣自然得不行：“你畢竟是個兒家。到底不能和那些兵蛋子比。”

韋寶蓮抿了抿瓣，顯得有點兒……無言。

尤氏似乎也沒了別的話，又站了一會兒，就提出要走：“要是沒別的事，我先走了。”

韋寶蓮應一聲，也不知說什麼好，只能起默默送了兩步。

可尤氏真出去了，忽然又很想問一句話。

猶豫之后，還是問出了口：“你就不生氣嗎？”

尤氏停下腳步，納悶的看一眼韋寶蓮，奇怪道：“我為何要生氣？”

韋寶蓮復雜的看著尤氏，幾經猶豫，還是問出口：“是因為你不是我親生母親，心中本不在意？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就是這樣的人，早在意料之中？又或者，是覺得，我終于要離開家里了，不給你添堵了？所以高興還來不及？”

這話有點尖銳。

尤氏皺了眉頭，奇怪的看著韋寶蓮：“你怎麼會這樣想？這種事，有什麼好生氣？你又不是胡作非為的孩子，你這樣做，必定是有你的緣故。”

“而且做都做了，生氣無用。有那功夫，不如想想怎麼解決。”

韋寶蓮愣住了，呆呆的看著尤氏。

尤氏顯然也沒打算多說，揮揮手：“你安心呆著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
說完匆匆走了。

付拾一過去的時候，韋寶蓮正在哭。

韋寶蓮哭得很厲害，眼睛都哭腫了。

付拾一過去寬：“我問過李縣令了，這個不算是蓄意謀殺，只能算是過失殺人，畢竟一開始，你也不知這個會讓章瑩瑩死。你家里如今正在幫你想辦法，若是章瑩瑩家中也愿意退一步，你的未來也還有指。不至于毀了。”

懲罰是必然的。

不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。

然而，這些話卻并沒有讓韋寶蓮好些，只是抬頭看住付拾一，眼睛紅腫，聲音嘶啞幾乎不言：“我不是在想這些。我是在想。”

“？他？”付拾一糊涂了，一時猜不出這個人究竟是誰。

韋寶蓮似乎也有點難為，最終含蓄吐出兩個字：“繼母。”

付拾一懵了：這想繼母有什麼好哭的？也沒聽說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好到了這個地步啊。

韋寶蓮抱著自己的膝蓋，腦袋擱在膝蓋上，神有些茫然：“我以為討厭我的。從進家門第一次見面，對我，就沒有什麼多余的話，笑容也很。”

付拾一覺得也不需要自己回答，就安安靜靜的聽。

韋寶蓮果然也不等回答，就自顧自往下說：“我做錯了事，也從不管我。我和斗氣，也不管我，甚至也從來不會讓著我，半分溫都沒有。”

“可我不明白，怎麼這次的事，只有管我呢？”

“不是該著樂嗎？”

“我問不生氣嗎？說不生氣，還說我這麼做，必定有我自己的理由。還說，我不是胡作非為的人。”

“ 可是為什麼呢？”韋寶蓮眼淚又開始掉：“這種事……這種事……怎麼能那麼輕描淡寫呢？”

付拾一輕聲嘆息：“不一定是個好的繼母，但對你，是一個好親人。尊重你，了解你，并且十分信任你。”

“可是為什麼呢？”韋寶蓮似乎跟這個事死磕上了。

付拾一想了想，這麼回答：“并不是每一個人，都是擅長去做一個溫的，讓人喜歡的人。這個世界上，每個人的脾氣秉都不同。”

“或許不會討好你，主關心你，但是未必就是討厭你。”

“也許不怎麼笑，但也許，也是不適應的。從自己悉的環境里到了陌生的家里，從沒有生育過孩子，卻要承擔起母親的職責。”

“每個人擅長的事，都是不一樣的。或許，不擅長這些。”

付拾一認認真真：“但應該是真心的覺得你是個好孩子，是個值得信任的人。也知道你心里不好。遇到這樣的長輩，其實很幸運。你做什麼事，都支持你，是因為理解并且尊重你。你也該嘗試，看看是不是換個角度看。”

“換個角度？”韋寶蓮重復一遍，若有所思。

“嗯。”付拾一點點頭，笑瞇瞇：“不要去期待像你母親那樣，而是試試，當是個朋友。”

韋寶蓮愣住了。

付拾一繼續勸：“其實每個人都只有一個母親。這個位置，是無人可以替代的。而為什麼，你就非要當是個母親呢？難道就不能是個親戚？不能是個朋友？”

“換個份，也不要那麼高的期待，相起來，就容易了。”

“或許一開始，你就是抗拒又期待的。你既不希替代你母親，又覺得，不如你的母親。為什麼？因為你希做到你母親那個地步，關心你，疼你。”

付拾一看著這個無助的，心里一片：“嘗試去接。就算不能接，做個朋友也好的。”

所有復雜的，難相的關系，其實都是來自于心里頭的期待。

如果一開始就不期待，只有客氣和尊重，那麼都會舒服很多。

韋寶蓮自嘲一笑：“我其實都沒想過，會半點不責怪我，只是幫我。不過這個人，好像的確從來都這樣的，不吵也不鬧，遇事兒只是解決事。這樣，阿爺都說，若是個男人，必是個大將軍。”

付拾一笑瞇瞇：“你看，你還是不討厭的。”

韋寶蓮不說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