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拾一也是一陣沉默,然后反問歹徒:“你說我信嗎?”
歹徒也實誠的:“應該……不信吧。”
于是眾人齊刷刷給了他一個“那你還敢說”的震驚眼神。
付拾一也微笑“耐心”等待:“這邊建議您最好說實話,不要浪費時間。畢竟,時間就是生命。”
還是李長博的生命。
歹徒企圖表現得更誠懇一些,但顯然他失敗了:“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怕付拾一不信,他還急忙解釋了原因:“我只他主人,而且他還應該用的假名,所以我不知他的真名。但他應該是非富即貴。”
付拾一翻了個白眼:能從小培養殺手的人,能窮到哪里去?
“你的同伴有多人?”付拾一干脆換了個問題。
結果這個問題,一下子就將歹徒給問住了,他苦笑一聲:“原本有十三個,現在還剩下了五個。”
損耗率已經超過了一半。
付拾一大概有點明白為啥歹徒他想了。因為這樣下去,很快他估計也會死。
這個人培養的出來的這些,真的都是拿來送命的。
不過,他的話,也不能全然相信。
“你們一般都會被分派到什麼任務?”付拾一想了想,又問一個問題。
歹徒沒有停頓:“殺人,東西,搶東西,擄人。有時候也保護人。但都很危險。多半都會死人。”
他苦笑一下:“我們這一批,算是死得慢的。”
付拾一抓住了重點:他們這一批。
也就是說,這樣的人,不是十幾個那麼簡單,而是一個批次十幾個,而到底有多人,就全看有多個批次。
“你家主人有錢的。”付拾一由衷的說。
培養死士并不容易,要花費大量的財力力和時間。
這就是一個燒錢的行為。
然后問:“你家主人是做什麼生意?這麼賺錢?”
那歹徒顯然拿出了十分的誠意:“是鹽和鐵。”
所有人齊刷刷倒吸一口涼氣:這兩樣東西,都是不允許私人買賣的東西!私自販賣鹽和鐵,都是死罪!
付拾一揚眉,卻沒多意外:這和他們的猜測,算是合上了。
想到這一點,付拾一忽然想到了一個事來。
臉瞬間有點難看。
“你還知道什麼?一并說了吧。”付拾一也懶得再繞彎子廢話,“馬已經讓人準備好了。”
那歹徒一聽這話,登時激非常。他深深的看一眼付拾一,輕聲道:“我覺,他們未必敢對李縣令怎麼樣,也未必想對李縣令怎麼樣。真正危險的,是你。”
“其他的,我是真不知道什麼了。我也是給人賣命的,不由己,許多事都沒法知道。”
他懇求的看著付拾一:“放我走吧。”
付拾一問他:“你什麼名字?”
那歹徒猶豫一下:“武山。”
也不知是真名還是假名。
付拾一點點頭,問了一句:“你會寫字嗎?需要我幫你寫名字嗎?”
武山搖頭:“我會。我們也要學認字的,不然萬一賬本什麼的,錯了就不好了。”
這話就很實在。
付拾一最后問他一個問題:“當時你是怎麼想到要跟他們一起搬方良的?”
武山猶豫一下,才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:“本來是怕他沒死,認出我們,想看看有沒有機會——后頭發現沒機會,就想,假裝熱心一些,說不定不會被懷疑,就跟著一起蒙混出來了。”
結果沒想到,這個事會鬧得這麼大。當場就將人控制住了,本就沒有機會走。
甚至都沒減輕懷疑,反而被一起關押在這里,歷經了好幾的審問。
前頭幾,他還能熬過去,畢竟從小過訓練。
但是最后這一次, 這個小娘子看著實在是很讓人信得過。
關鍵是,是真有殺心。
作為一個殺手,武山對于自己的直覺,還是很相信的。
他覺出來了,這個小娘子,要真問不出什麼來,真能讓他們一起死了。
毒藥就在里,武山要是想要死,早就死了。
他就是不想死。
付拾一也沒什麼別的好問了,當即站起來往外走。只是快走到門邊的時候,忽然又轉頭問幾句:“方良上的傷,是你弄的?那匕首是你的嗎?上面的寶石哪里去了?”
這會兒的氣氛已經明顯輕松許多。
尤其是武山,眼看著付拾一都要出去,心更是放松了一大半,覺得自己撿回來一條命。
沒想到這個時候付拾一忽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。
他幾乎來不及多想,就比腦子快了:“不是我弄出來的,是武六,他那匕首是特制的,特別鋒利。上頭鑲的寶石是一顆瑪瑙,好看的,他惜。是主人賞賜給他的。”
付拾一“哦”了一聲,就轉頭真出去了。好似真的只問了幾個無關要的問題。
只有武山回答完了,看著已經落下來的門簾,忽然就出了一冷汗,更由衷的打了個寒噤。
他清晰的意識到:這個小娘子,不簡單。看似簡單直白,看似不拘小節,可每一句話問的時機,都很好。尤其是剛才那幾句——自己已經放松下來,一問,自己就會毫無防備,再說謊,肯定被看出來。
可如果傷人的是他,你說那小娘子還會放過他嗎?
武山無比慶幸的想:幸好自己為了留著命,就沒做太出格子的事。不然這會兒……
他想著想著,心又低沉下去:這樣下去的話,這個小娘子答應自己的事,真的還能做數嗎?莫不是騙我的吧?
武山這頭很忐忑。
付拾一那頭卻越來越怒火中燒。
恨不得徑直沖到了高力士面前去。
可是高力士已經帶著人去十里坡趙家村了。
所以,現在不僅找不到人,還只能干等著。
事實上,心知肚明自己現在進不了宮,見不到陛下,已經是選擇退而求其次了。
因為,心里有一個疑問:私鹽案已經過去了這麼久,孟家都倒臺了,陛下難道真沒查出什麼嗎?他會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嗎?
所以,陛下他,很可能是知道兇手是誰的!
但他,卻好似什麼也沒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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