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一出,登時付拾一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驗尸臺上躺著的吳志玨。
謀財害命?那手段可真夠高明的——本沒有一點痕跡。
付拾一將自己驗尸的況,告訴了王二祥:“我這里,沒有任何發現,尸上除了有摔跌造的一些傷之外,并無其他任何況。但是只是摔倒的話,不可能致死。”
頓了頓,又據王二祥說的話去分析:“如果說是謀財害命,沒有外傷,那就只能是中毒——可是沒有細管出況,也沒有凝固的況,如果是其他的毒,那臨死之前,必定也會有狀況。比如嘔吐,痙攣,或者癲狂之類的。”
說了句比較委婉的話:“恕我直言,我覺得吧,這些高端的毒也不是那麼容易能搞來的。就是最普通的砒霜,那也貴的。”
王裕安既然窮到了這個地步,就未必能買得起。
王二祥本無言反駁:一個窮字,完洗了王裕安的可疑。
“也許是自己弄來的?”鐘約寒了一句進來:“王裕安是做什麼的?”
“他是個燒陶的。在窯口里找了個活計。倒也不是什麼三教九流的。要不是他媳婦病了,一家人日子還是過得好的。”王二祥挲著下,有些唏噓:“要不怎麼說,窮人就怕病呢?這一病,一家子全拖垮了。”
“等吳家人來了,問問況再說。如果可以,進一步尸檢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。”付拾一實話實說,表示了自己的無力:“只看外表,確實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了。”
不良人老王匆匆過來:“王裕安招了。錢袋子是吳志玨的。他見財起意,了吳志玨的。”
付拾一納悶:“吳志玨和王裕安是什麼關系?”
“債主和欠債的啊。”王二祥理所當然道:“這個不是他自己早就說了?”
付拾一搖頭:“我的意思是,他們怎麼認識的。吳志玨是專門放債的人嗎?”
王二祥還真沒問這個,于是趕忙回去問。
而付拾一想了想,叮囑師兄弟兩人一句:“你們再仔細看看尸,我跟去看看。”
現在李長博不在,案子也不能等他回來再破,所以肯定要盯著點。而且,尸現在沒有更多況,那就只能再詢問詢問當事人。
王裕安臉上全是驚惶不安。
王二祥推門進去,他幾乎嚇得一哆嗦。
待見了付拾一,王裕安更是起,噗通就給付拾一跪下了:“付小娘子,您救救我!我真沒殺人!我東西,我該死,可我婆娘和娃還在家里等我,我要回不去了,他們就只能等死了!”
一個大男人,說著說著,就哭出聲來。
那哭聲滿是絕,聽得人生出幾分不落忍來。
付拾一沉默片刻:“這件事不是一時半會能完的,你家住何,我們可以暫時替你瞞,就說你找到了新的活計,暫時回不去。吃飯也不用擔心,我們會送過去。你若真擔心他們,就與我說實話。只有這樣,我才能查明事真相。”
“到時候只要你是清白的,你就可以回家去。”
王裕安抹了一把臉,重重磕頭:“我說實話!我都說實話!付小娘子,您就是神仙轉世!”
神仙轉世的付拾一:……這個高帽子簡直讓人驚慌。
咳嗽一聲,道:“來,說一說當時的況吧。”
王二祥扮黑臉嚇唬王裕安:“你若敢撒謊,休怪我刑!不想罪就說實話!”
王裕安立刻瑟表示一定說實話,絕不瞞。
付拾一問他:“你和吳志玨,是什麼關系?我是說, 他為什麼借錢給你?”
對于這個問題,王裕安還沉默了一下,才耷拉著腦袋答了:“其實我們小時候是鄰居,小時候總在一起玩。他后來發了家,買了大房子搬走了。娶了個婆娘也是有錢人家的,日子越過越好。我阿爺死得早,前些年老娘生病,掏空了家底子。剛緩過來點,結果婆娘又病了——”
說著說著,他又開始哽咽了。
付拾一聽得也是默然:老天爺好似總這樣,屋總是要遇到連夜雨的。
這個王裕安,的確是命苦。
王二祥沉著臉,喝問:“所以你心中就存了妒忌,故意害死了他?!”
王裕安登時也不哽咽了,也不唏噓了,急忙辯解:“這怎麼敢?我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,他借給我錢,我心里只有激的!要不是他,我婆娘早死了!”
“可你也沒法還錢不是嗎?”付拾一沒給王二祥拆臺,慢吞吞的點出關鍵:“他跟著你回家去拿錢,你心里不慌嗎?你就沒想過要怎麼辦嗎?”
人到了這個時候,最容易生出偏念,道德也是最薄弱的。
這不是付拾一惡意揣度,而是人如此。辦案多了,這種況,也就見多了。
王裕安被問得啞了一陣,好久才低聲說道:“我是想過,真活不下去,干脆帶著婆娘和娃一起死了。可我真沒想過要把吳志玨怎麼樣。”
“我是騙他跟我回去拿錢。也只是想到沒人的地方,再求他寬限我一段時間。”王裕安低著頭,聲音里滿是無奈:“我還想求他,能不能把我買回去,我聽說他家要買人。”
“其實也不是騙。”王裕安又嘆了一口氣:“怪我死要面子,一見他,他剛問了幾句緩過來沒有,家里有沒有錢,我腦子一熱,就說家里錢已經準備好了,下回面就拿給他。”
“結果沒想到,他要跟我回去拿錢。我也沒法再拒絕,只能讓他跟我一起回去——”王裕安滿是后悔:“我怎麼就非要說那話呢!”
付拾一深深的明白這種心態:一起長大的孩子,雖然彼此是最好的朋友,但心深,也會多有些攀比之心的。長大了,當自己過得窮困潦倒的時候,更會下意識的藏自己的窘迫,不愿意讓對方看見。
這不用不好意思,這就是正常的一種心理反應。
不過,付拾一并未將聲音緩和,而是問了王裕安另外一個問題:“那你什麼時候的錢袋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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