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加上麵前的證據，宋瑾年沒有毫懷疑。

男人未語，薄抿，像是正承著什麽痛苦。

空氣凝滯了幾秒，安亦茜從包包裏取出紙張：“這是離婚協議，我已經簽字了。”把紙張展開，緩緩推過去，“以你宋瑾年的能耐，應該無需我到場也能辦完離婚手續。”

閉了閉眼，致漂亮的五越發慘白如紙，視線最後定在男人臉上，眸底的淚花快要溢出。

狠狠咬，吸了口氣，強迫自己冷靜，最後，輕盈的語調一字一字極其清楚而緩慢地道：“如果人生可以重來，我寧願這輩子從不認識你。如果時可以倒流，我寧願當年你……”

想說，寧願當年他死在手臺上，可是這樣惡毒的詛咒，終究說不出口。

酸的氣焰堵住了嚨，淚水盈滿眼眶，不控製地落，轉過頭去，遲疑片刻，又轉回視線：“宋瑾年，你裏流著我的，無論你多恨我，多厭惡我，你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，你一輩子都無法真正擺我，直到你死的那天……”

笑了起來，又哭又笑，“最後——祝你跟安雅嵐互相折磨，白頭到老。”

話落，轉，明明腦子裏眩暈不已，可還是咬牙撐，指甲深深紮進掌心，一步一步，走出他的世界。

安亦茜離開了好久，宋瑾年還是一不地坐著，像是定，又像是冰封。

視線抖著，一點一點，最終落在那個紅的玻璃瓶上。

生理鹽水中泡著的那一團東西，還看不出形狀來，可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小寶寶的模樣，可憐地，令人絕心痛地耷拉著腦袋，閉著眼睛，浮在水裏，沉睡著，永遠沉睡著——

大腦緩慢運轉，那一句：“你的裏流著我的，無論你多恨我，多厭惡我，你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，你一輩子都無法真正擺我，直到你死的那天……”不停地在腦海回，一遍又一遍。

他不解，這話是什麽意思？

什麽他的裏流著的？

玻璃瓶中的紅好像墨滴進了水裏，一團一團暈染開，朝他蔓延而來，幽深的眸底一寸一寸溢出猩紅，一點一滴淹沒整個瞳孔。

左牧走進來，看到桌上的東西，同樣嚇了一跳，後背直冒冷汗。

吱嗚了好幾聲，他才問出口：“宋總……這難道是……流掉的那個胎兒？”

宋瑾年聽到聲音，才知道左牧走進來了，當即一抹臉，調整緒，強裝淡定從容。

視線從玻璃瓶上移開，他沒回答左牧的問題，隻是淡聲吩咐：“找個地方，埋了吧。”

左牧看著那一團東西，忍不住頭皮發麻，見老板的臉顯然也被嚇得不輕，他吞了吞口水，連忙手過去用白布重新把玻璃瓶罩起來，緩緩雙手捧起。

“是，我這就去辦。”

雖然有玻璃瓶裝著，還有白布隔開，可他抱著這個東西還覺得骨悚然。

無法想象，那個弱弱的人居然還有這樣的膽量，還有這樣狠心絕的時候，果然人狠起來就沒男人什麽事了……

左牧離開了，宋瑾年慢慢回過神來，視線停留在那兩份離婚協議上。

暗暗咬牙，下心口的堵塞，他驀地起一把拽過離婚協議，拾起一邊的鋼筆，毫不遲疑地落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