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九爺下了車，牽住喬綰的手往院兒里走，一邊眉眼帶笑垂頭看，清聲道。

“知道爺要回來了，特地在這兒等？”喬綰忍俊不，挽住他手臂，小聲道。

“這心有靈犀。”

季九爺悶笑兩聲，了掌中的小手。

趙濱站在車旁，看著兩人相依細語的背影，不由撇了撇。

他低頭看向車窗里，韓兆端正的側臉神冷，正發車子要走。

趙濱連忙攔了他一下，低聲道。

“我讓你回去問聽樓，聽樓去過傅家沒有？九爺吃的什麼藥？”

韓兆淡淡睨了他一眼。

“你這麼想知道，顆藥丸，拿去草春堂鑒鑒。”

趙濱眨了眨眼，突然無言以對。

韓兆眉梢輕挑，一手搭在椅背上，歪頭看他。

“都拖家帶口的，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閑？說句要的，九爺子真出了問題，秦氏敢瞞著？”

“我看九爺跟夫人里調油，什麼病都沒有，你若是不放心，自己琢磨去。”

趙濱角繃，瞪著眼'嘖'了一聲。

“我說，你這反應未免太冷淡了吧，事關九爺的事兒，能不能別這麼敷衍。”

韓兆頭疼的蹙了蹙眉，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跟這二貨說了。

畢竟九爺吃的藥，他那天見了，也十分悉。

但這跟趙濱這老，有什麼好說的。

他不耐煩的推開趙濱的手，發車子。

“天都黑了，不知道我家里有媳婦兒孩子？沒眼。”

被嫌棄的趙濱站在原地，目送他開車走遠，只覺得渾都涼了。

所以，家庭比主子重要了？韓兆再也不是以前的韓兆了？

用晚膳時，喬綰將宋瀟和楚蘊嫻間的事跟季九爺提了提。

“您說，他怎麼突然這麼大反應？不會是宋家那邊催他了？”季九爺垂著眼抿了口粥，聞言，淡淡道。

“爺跟他說，咱們不日就回蘇省了，讓他收拾準備可以走了。”

喬綰舉著蟹黃包，月眸眨了眨，略顯詫異的看著他。

“咱們要回蘇省了？”

這麼突然的嗎？

季九爺角勾了勾，眸帶笑看著。

“也沒有那麼急，不過也耽擱不了多久了。你不是想回蘇省過年？開春萬睿也要親了，你惦記的事兒，爺都記著呢。”

喬綰月眸含笑，將手里的蟹黃包遞到他邊。

“九爺足智多謀，細心，九爺真好。”

季九爺被逗笑，張將蟹黃包叼在里，咬了一口，似笑非笑的看著。

“昨晚，你可不是這麼說的。”

又哭又的時候，恨不能咬他一塊下來，簡直像個撒了瘋的貓兒。

喬綰面頰瞬間緋紅，輕輕白了他一眼。

正要說什麼，東風突然大步匆匆走進餐廳，神嚴肅沉聲道。

“九爺，七爺不見了。”

喬綰一怔，下意識站起。

“什麼不見了？”

扭頭看季九爺，一個大活人，樓里樓外有人盯著，不見了？

季九爺眉眼冷峻，看不出喜怒，只擱下碗筷靜靜盯著東風。

“趙濱呢？”

東風額際滲出汗，上前雙手奉上一個信封。

“屬下這便去喚他來，這是七爺留在樓里的書信。”

季九爺沒，喬綰看了眼他清冷的神，便知他此刻心極差。

手接過信，拆開來準備念給季九爺聽。

然而，信上只有四行字。

“若教眼底無離恨，不信人間有白頭。”

念了一句，頓了頓，看了季九爺一眼，猶豫著接著念下最后一句。

“不如不來也不去，亦無歡喜亦無悲。”

季七爺這是，看破了紅塵人世。

喬綰月眸微微波，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。

就好像白芍作惡多端，死的悄無聲息，沒留下一痕跡，沒驚任何人一般。

季七爺的離開，也同樣悄無聲息猶如去。

喬綰看向季九爺，男人端坐著一未，神也波瀾不驚，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。

手抱住他肩頸，與他依靠在一起，細聲道。

“我以為他會因此記恨你，會做些不可理喻的事。”

“他就這麼離開了，是不是代表他放下了。”

真的算起來，季七爺其實是個心清醒之人。

他分得清善惡對錯的，只不過被七六所桎梏。

白芍死了，才是他的解。

季九爺許久沒吭聲，半晌，抬手拍了拍喬綰的后背。

“好了，由他去吧。”

趙濱來的很快，他聽說了這個消息，也是驚的一頭冷汗。

“九爺……定是下頭的人，看七爺渾渾噩噩終日不出房門，所以懈怠了。”他面上有些掛不住，低著頭沉聲道。

“是屬下管束不周，這就去領罰。”

他跟著季九爺辦事，已經很多年不出這麼大的紕了。

季九爺拾起銀箸，面無表地低頭用膳，淡淡道。

“去吧。”

趙濱一句話都沒說，轉走了。

喬綰回頭看了一眼，月眸微，緩緩落座，猶豫了一會兒，看著季九爺低聲道。

“您也不必對趙濱這麼不留面吧……”

畢竟是多年的手足臂膀，說罰就罰了？

季九爺角勾了勾，清聲道。

“軍營里有軍營的制度，上下階級分明，我寬恕他一次兩次，他還怎麼制手底下的人？他了罰，才能更有力的罰下頭的人，才能震懾圍觀的人。”

管理整個軍隊，需得軍紀嚴明，軍令如山，不是一朝一夕能鑄就的威嚴，卻是一毫一厘就能搖瓦解的。

喬綰嘟了嘟，用箸子點著碗碟，細聲道。

“我是不懂這些的，九爺總歸是有道理的。”

“只是眼下，你布在寧波城的線太廣，七爺那兒一直是你的人守著，若是讓大帥知道了這個消息，怕是會震怒。”

季九爺微微頜首，“所以趙濱和底下的人必須刑罰，不然怎麼安大帥。”

他說著擱下碗筷，扯了帕子拭角，接著站起，彎腰吻了吻喬綰眉心，

“爺去趟主樓，老七的事兒得說，蘇省圍剿匪寇和胡家余孽的事兒也得報備，若是回來得晚，不必等爺。”

喬綰點點頭，手抓住他袖，月眸清澈水潤著他。

“別忘了康安和阿滿，我們要跟九爺走的。”

大帥一定不愿意孩子這麼小跟著奔波，孩子不走，也沒辦法離開。

季九爺眸帶笑，了白的面頰。

“放心，爺還能丟下你們不？”

喬綰月眸笑彎，起送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