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晨起，季九爺從樓上下來，等在大廳里的韓兆便迎上前。

“九爺，昨兒夜里楚家遭賊了，靜鬧得不小。”季九爺眉眼冷峻，面無表的落座，淡淡道。

“丟人了還是丟財了。”

韓兆面皮了，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。

“說是楚玉清的院子被盜了，值錢的東西能帶走的，丟了大半，帶不走的，全讓砸了。”

“下人晨起才發現的，楚玉清被打的不輕，奄奄一息，在地上躺的人都涼了，多半是廢了。”

“楚家老爺子震怒，一大早就報到了治安局，兵府司也驚了。”

季九爺長輕搭，嗤笑一聲。

“這賊的手倒是不錯，如無人之境，來無影去無蹤的，可太見了。”

韓兆忍俊不，這在寧安城能有幾個這種手的人。

“也不知道好端端，他怎麼招惹了那位。”

說來楚玉清最近是夠慘的，一個兩個得罪的都是狠人，他還有口氣在，也是命大啊。

這等閑事，季九爺才懶得管。

他站起，抬腳往外走。

“去主樓陪大帥用個早膳，然后去兵府司。”

現今他常在外行走，喬綰又守著兩個孩子，他們是已經很久沒去主樓用膳了。

韓兆跟在后點點頭，“屬下去備車。”

喬綰八點半醒來，屋里靜悄悄的。

抱著被子若有所思，季九爺的反應未免有點反常。

像是一下子就看穿了的心思，他怎麼那麼篤定自己沒懷孕？

肆無忌憚地男人，這麼有恃無恐？

喬綰想著，起爬下床，洗漱完換了裳，從屋里出來。

明秋正守在門外。

“夫人，傳膳嗎？”喬綰點點頭，神平靜的道。

“我去趟書房，你先擺膳吧，我很快上來。”

明秋跟在后，低聲應了。

進了書房，喬綰將門關上，轉抱著臂，開始打量書房的布置。

跟聽樓學竊取之，還沒機會派上用場呢，這倒是個好機會。

季九爺從主樓出來，正要上車，便遇上吊著胳膊過來的季呈耀，他后跟著穿紫洋裝的子，舉止優雅大方。

“九叔。”

季呈耀見到他，當先笑著開口。

“我就說運氣，果然九叔今日陪祖父用膳。”

這麼巧？一一個準？

韓兆眉梢了，垂下眼沒吭聲。

季九爺淡淡勾，坐到車里，才開口詢問。

“找我有事。”季呈耀笑意明朗，連忙點頭道。

“我聽爺爺說，九叔要回蘇城了，爺爺之前讓我跟著九叔歷練，后來九叔忙著兵工廠的事，我又傷了手，耽擱了。”

“九叔，你這次回蘇城剿匪，正是個歷練的機會，我想……”

季九爺擺擺手打斷他，面上笑意溫和。

“三兒，不是九叔不帶你，萬事都沒有你養傷重要，若是你帶傷跟我剿匪，一個輒不好，落下病，四嫂和四哥要怨我，你爺爺也不能原諒我。”

季呈耀笑意微僵，隨即低聲道。

“九叔，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……”

季九爺角勾了勾，姿態不容置疑。

“剿匪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，你若是有心想去，等你胳膊恢復了，隨時去蘇城找我便是，就這麼定了。”

季呈耀張了張，最終'嗯'了一聲。

隨即他回頭看了眼后的俞靜雪，又道。

“俞老師在蘇城有故人，想與朋友一起過第一個新年，九叔這趟順便幫我送去蘇城吧？可行？”

季九爺視線看向他后。

俞靜雪溫雅一笑，輕聲道。

“九爺放心，我不會給您添麻煩，到了蘇城，我會自行離開。”

季九爺捻著佛珠沒應聲，而是淡淡看了韓兆一眼。

韓兆站在車門外，見狀微怔，隨即板著臉開口。

“三爺，此行帶著俞老師不太方便，等三爺去蘇城時，順路送俞老師吧。”

連個理由都沒有，一句不方便就打發了。

季呈耀的臉可想而知，俞靜雪倒是一臉平靜。

“是我考慮不周，那就不給九爺添麻煩了。”

韓兆對著季呈耀點了點頭，開門上車，徑直發車子離開。

目送車子走遠，季呈耀調整了一下面部神，回頭看俞靜雪。

“俞老師，抱歉。”俞靜雪淺淺一笑，搖了搖頭，聲道。

“九爺說的對，你的傷要，我也不急于一時，這次回國本也不打算離開了，訪友隨時都可以的。”

季呈耀笑了笑，連忙道，“你放心，我的傷很快會好，不會耽誤你跟朋友過新年。”

“呈耀，謝謝你。”

“不用見外。”季呈耀撓了撓頭，憨笑道。

“過去幾年，俞老師幫過我，教了我那麼多，這些小事，應該的。”

俞靜雪明一笑，“你能是現在的樣子，是因為你自己的努力，跟我沒有太大關系。”

季呈耀角翹了翹，靜靜看著沒接話。

他是現在的樣子，跟誰有關系，他心里最清楚的。

東南樓……

喬綰將書房里每個角落翻了個底朝天，東西是翻出來不，但沒有一樣是藥。

舒了口氣，將東西全都回歸原位。

明秋在門外敲門。

“夫人？您到底在忙什麼？飯菜都涼了。”

再等下去，都該吃午膳了。

喬綰應了一聲，等收拾好一切，站在門邊回頭看了一眼，確認恢復了原樣，這才打開門出來。

“走吧。”

明秋跟在后上樓，探頭看了一眼。

“夫人，您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？”

喬綰清淺含笑搖了搖頭。

“我不過是看看，九爺這趟回蘇城，有沒有要的文件要帶。”

明秋'哦'了一聲，便沒再多問。

季九爺是下午兩點回來的，傅淵博和江篙也在。

三人徑直去了書房。

季九爺拉開屜，將近日研究描繪的圖紙取出來，翻開的一瞬間，他手頓了頓。

江篙看出他神的異樣，不由上前，將圖紙接過去，低頭看。

他沒看出什麼，便側頭打量季九爺。

“怎麼了？”

季九爺修長的指尖輕輕著屜把手，濃睫遮擋住眸里的流波，淡淡道。

“沒什麼，坐吧。”

三人依次坐在沙發上，就圖紙開始低聲研究。

等江篙和傅淵博離開時，已經是下午五點鐘。

季九爺走回書桌前，盯著屜把手看了一會兒。

把手是黃銅圓柄，外頭包裹著彩繪白瓷棗珠大的活滾環兒，三個環兒上描繪的是三只喜鵲。

這會兒三只喜鵲參差不齊，方才他拉開的時候，三只喜鵲并排一列，整齊的太引人注目了。

活的滾環兒，誰會去特地給它轉齊了。

他從書房出來，問正下樓的東風。

“夫人來書房找東西了？”

東風實誠的點點頭。

季九爺眸底閃過一笑意，抬腳上了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