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九爺連夜策馬離開營地。

這廂，喬綰卻是一整天沒吃下口東西，吐到后來，頭都開始暈了。

明秋和聽樓兩人守在屋里，不敢離開。

整個主院，彌漫著一抑沉郁的氣息。

“夫人，奴婢還是喚府醫來，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。”

明秋一邊替喬綰順背，一邊紅著眼開始哽咽。

聽樓也一臉愁容，細聲道。

“你守著夫人，我去喚府醫，順便備些其他的吃食。”

喬綰緩過這一口氣，只覺得渾都卸了力。

“夫人！”

明秋眼疾手快架住，又小心翼翼扶躺好。

喬綰臉白如紙，閉著眼弱聲道。

“你出去吧，我想睡一會兒，你去幫我，看看康安和阿滿。”

明秋一臉擔憂。

“夫人，您睡吧。”

“奴婢這就去，爺們好好的，您放心。”

整個夜晚，喬綰半夢半醒，熬的更難了。

季九爺是在第二日傍晚趕回來的，他帶著幾個人，一路日夜兼程。

進府第一件事，便是直奔主院。

明秋端著藥碗從廊下過，抬腳見著一風霜的季九爺，不由怔了怔。

“九爺。”

“夫人醒著嗎？”

季九爺拾階而上，低聲問。

明秋搖搖頭，小聲道，“您進去看看吧，夫人已經好些天沒吃下東西了，不太好……”

季九爺沒等說完，一手接過藥碗，一手將馬鞭遞給，轉而自己掀簾子進了屋。

屋里靜悄悄的，季九爺放輕腳步，徑直進了里屋。

喬綰半臥在床頭，手里拿了本佛經在翻看，并沒發現他進來了。

季九爺在屏風邊站了站，調整了下神，這才抬腳走進去。

“天暗了，別看了，對眼睛不好。”

突然聽見他的聲音，喬綰不由怔了怔，抬眼看過去，季九爺眸帶笑神溫和，像是之前發生的爭執，沒有存在過。

喬綰月眸寧靜，微微失神。

緩緩將書合上，角彎起弧度，聲音輕細。

“你回來了。”

季九爺微微頷首，將托盤擱在桌上，端起藥碗坐在床邊，輕輕將手里的書走，眸和凝著。

“爺反思過，這事是爺不對，沒尊重你，下不為例，你別跟爺計較了，好嗎？”

喬綰垂著眼笑的清淺，手去接他手里的藥碗，聲音細。

“藥涼了。”季九爺連忙避開的手，聲道。

“我來，我喂你。”

喬綰看著他，月眸清澈無波。

季九爺小心翼翼盛了藥遞到邊，看著喝下，心里的張微微舒緩，溫聲詢問。

“是不是難的厲害，子可得了？明秋說你好些天沒吃下東西，爺看整個人都瘦了。”

喬綰垂著眼喝藥，聞言輕緩道。

“真如九爺說的，我子沒恢復好，有了他，養著就辛苦些。”季九爺薄抿，低聲道。

“你心里還怨著爺，是不是？”

喬綰搖了搖頭，笑意舒和溫婉。

“仔細想想，您說的有道理，我如今只怕，養不住這孩子。”

季九爺眸微暗，沉了口氣，徐徐開口。

“他竟然在這種況下也能來，說明頑強不屈，你放寬心吧，總歸是有緣分的。”

喬綰靜靜著他，低聲開口。

“世延，我是怕的。”

季九爺間滾了滾，神無奈。

“那就盡力保他，事沒有你想的那般嚴重，你現在靜養，胡思想。”

喬綰淺笑頷首，接過藥碗，一飲而盡。

將碗遞給他，低聲細語道。

“我現今照顧自己尚且不易，沒辦法顧及你了，讓人另外給你收拾間院子住吧？”

季九爺接碗的手頓在半空，眼瞼輕掀，定定盯著喬綰看，他漆黑的眸墨無邊，臉也漸漸清冷。

喬綰溫婉一笑，素手過去握住他的手，聲道。

“還不知要躺多久，這屋子里都是藥味兒，時不時要吐一陣，你呆在這里，我不自在。”

季九爺薄微抿，沉聲道。

“那就讓人把隔壁的院子收拾出來，讓母帶著康安和阿滿住過去，爺住耳房。”喬綰月眸眨了眨，抿道。

“那不，他們太小了，得在我邊。”季九爺角勾了勾，溫聲道。

“你還不知要躺多久，也顧及不上他們，屋子里都是藥味兒，更不能抱他們進來。爺要在你邊，可以照顧你。”

喬綰聽出來了，他這是拿的話來堵。

黛眉微蹙，靜靜盯著他，語氣輕慢。

“他們和你不一樣，他們是孩子。”

喬綰想說，你是個年人，頂天立地，總跟孩子較什麼真兒。

季九爺聽完這句話，卻突然氣笑了。

他掂著碗站起，眉眼冷峻笑意嘲諷。

“他們是和爺不一樣，你就算日日夜夜抱著，也定然不會煩。爺呢？你現今看一眼就煩了，是吧？”

喬綰詫異極了，張了張想說什麼，被季九爺疾聲厲的打斷。

“孩子是你懷胎十月親生的，你護他們無可厚非，可爺呢？在你眼里，不管是康安還是阿滿，又或者你肚子里這個……”

他不想說更難聽的話，于是氣的了口氣，接著道。

“總之，爺就是無關要，對嗎。”

喬綰月眸清澈寧靜，黛眉微蹙，靜靜看著他。
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季九爺氣的口都要炸了，他這輩子都沒最近這段日子這麼浮躁過。

兩人鬧了別扭，就要跟他分房住？

現今就是不吃，怎麼低頭都不行是不是？

他在屋子里踱了兩步，將碗隨手扔在桌上，也不管會不會滾下去摔碎。

下意識摘了佛珠想捻，可在手里又覺得怒火中燒，干脆抬手，一把將佛珠砸在了地上。

喬綰眼睜睜看著，那串他母親的，他戴在腕上，每日都要捻著著的佛珠，被砸的斷了繩線，佛珠噼里啪啦濺了滿屋子，甚至有幾顆飛到了床上。

喬綰呆了呆，對他激烈的反應有些不可置信。

“季世延！你瘋了？”

他這麼大反應做什麼？

喬綰有些茫然了。

時不時嘔吐，屋子里又都是藥味兒，讓他搬出去，又不是要跟他和離，何至于發這麼大的火？

季九爺想，他是瘋了，他要被喬綰折磨瘋了。

他揣著一肚子火氣，抬手指了指喬綰，想說重話，可看見蒼白如玉的小臉，又實在說不出口。

他苦笑一聲，干脆放下手，咬著牙道。

“你個沒良心的人，爺一開始就不該慣著你。”

真是自作自，活該他被拿！

他磨了磨牙，轉過大步離開。

喬綰看著他背影，撿起被褥上的佛珠握在手里。

正想著這次該怎麼順虎須，就聽廊檐下季九爺一聲冷斥。

“都給爺滾！誰敢在爺眼前晃悠，爺一槍斃了你！”

明秋和聽樓看著他黑的像是要殺人的臉，嚇得連忙退到了耳房里，將門窗關的死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