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謝謝你,趙鈞默,謝謝你沒有選擇騙我。”話落,明晰虛無地笑了,眉目疏朗,站在他面前,仿佛一切都已經過去,又好像一切的過去都再也過不去。
他們相識而笑,卻已找不到何種缺口可以再續。
淡淡的,他目沉沉,眼角不住地滲出了淚,在淡漠地別開眼時,亦轉冷靜地用套著白手套的手狀似不經意的掠過眼睛,然後再無多言,姿立,戎裝懾人,仿若從無傷懷過。
自許芳死後,許芳的孩子由蕭念梳代為養,滿月的時候,蕭念梳一心想辦得有聲有,趙府早前便裝葺一新,賓客滿堂,在座都是軍政要員,同僚上司皆在,商界之人雖忌憚著日本人,但看在趙家的面子上,亦有不人出席,紛紛舉杯共慶。
酒席擺了好幾十桌,桌上皆是南北佳肴,特別是溜肝尖、溜腰花、攤黃菜和煎丸子。是蕭念梳剛花大錢挖來的廚子做的,俱是拿手菜,菜鮮香可口,出席宴席的也皆是食客,挑剔得很,這番吃下來倒是滿意得,桌宴上好些個都是留過洋的,這談間時不時還雜著好幾國的語言,真真是門庭若市,人聲鼎沸。
眼看大家都就餐完畢,最後,丫鬟竟端來了一盤羹肴,只徑自端到了主桌,有明眼人眼看便喊道:“好菜,好菜啊!好一個‘龍虎’,這可是粵菜中的大菜!”
“哎喲――眼看我們都吃飽了,趙先生不厚道啊,這菜只給自己家人用呢!”
“你懂什麼,這是疼人呢!這是大補的菜啊!”
“哈哈,是啊,瞧我這張!”
“諸位莫笑,這是我特意廚子為我府上的大太太,素來不好,我便人做了這菜給補子,你瞧,架子大,才來呢!”蕭念梳揚聲說著,在側趙鈞默徒然變冷的凝視下笑得極歡,一茜西式改良旗袍,立領上滾著金邊,旗袍上繡著白鳥,煞是富貴麗,飛揚的眼在瞧見一素白長袍罩衫的明晰微微一挑。
明晰整整兩天沒見著晚晚了,尋了好些時候,直到今天在中院蕭念梳的丫鬟到跟前說,這貓擾了蕭念梳好久,在蕭念梳那兒,雖狐疑卻為了晚晚不得不跟著過來,卻不料丫鬟帶來到了宴會上,目梭巡了一圈,卻毫無晚晚的蹤影。
“晚晚呢,你的丫鬟說,晚晚在你那兒,它現下在哪兒?”
略略一挑眉,蕭念梳聞言像是毫無準備,佯裝不知,半晌,掩而笑像是想起什麼,恍然大悟方笑逐開,對著明晰笑道:“哦――噯,你說那只畜生啊,你瞧,不是在這兒嗎?”
指著那盤“龍虎”,笑靨如花。
驟然間,“轟――”一聲,天空像破了一個黑,大雨磅礴,暴風助著雨勢,瘋狂地翻滾怒號,似乎要用那鐵豆一般的雨點將一切都擊碎沖毀。好些雨飄進了宴廳,引得一眾賓客覺得冰寒沁人。
“隨安――”
“好菜!”明晰怔愣半秒,忽然朗聲笑了出來,笑容比從前更是豔上三分,詭譎冶豔,而後速度極快,一把奪過側邊趙鈞默的佩槍,寒風凜冽,一槍例無虛發,奪命狠絕,沒有遲疑。
“砰――”
一槍斃命,子彈從蕭念梳的額間飛馳穿過,腦後瞬間開花,飛濺,子慢慢摔在了地上,彈一哆嗦,悶哼一聲,一口氣皆無了。
“晚晚死了,你怎麼還能活著?”
喃喃如夢囈般凝立在原地,明晰眸灰暗,神恍惚,笑容淡淡。
“……你應該下去同它見面。”
一命償一命。
見狀,霎時,一眾賓客紛紛尖起來,四躲閃,特別是好些眷接連昏厥過去,在場的只有軍政要員頗為冷靜,開始維持秩序,安賓客。
“隨安……”趙鈞默心下冰涼,見明晰下一秒癱瘓在地,單薄削瘦,飄若薄紙,只覺得眼前灰暗死寂,星火再無,目微沉地一把將明晰攬在了懷裡,只恍惚聽見明晰附在他的耳畔,著他的耳垂溫熱虛弱地吐著話語呢喃著:“你瞧見了吧,我將你教我的槍法使得多好,將你的心上人殺了……真是,對不住你了。”
頓時,心痛難當,刀割過心,他薄著明晰滲出涼汗的鬢發,心揪得擰了起來,深深地一閉眼,他複又抱了幾分,揚聲喊:“仲安!”
“先生――這――”眾目睽睽,一槍頭。這刻如何是好,現下不同往日,弄不好是要上法庭的……鄭副應聲而至,心下思量好幾番,心念流轉,頭疼裂。
“將理掉。封鎖所有人的口,若有一字一句道出今天之事者,後果自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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