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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一年九月初，全國鋼鐵調控已經到了“白刃搏”的階段。不知從何傳出風聲。說此番調控，有可能只抓一兩個典型重，其他違規項目，則在理相關干部之后，有條件的允許過關。

應該說，這個“流言”也有一定的道理。畢竟鋼鐵項目都是“巨無霸”，很有小塊頭的。生存與否，對當地經濟影響至關重大。孩子已經生下來，國家也要考慮這個實際況。不能一子全部打死，理一兩個典型和一批違規作，頂風作案的員，起到了震懾的作用，也就夠了。幾百上千億的投資，還是要想辦法挽救的。

真“掐死”了，也是國家經濟的一大損失。

這個風聲傳出來之后，涉及到違規作，特別是項目最大的幾個城市，乃至所在省份的領導人，全都坐不住了，紛紛跑到京城來，伺機運作。希能夠涉險過關。

其中自然也包括A省和玉蘭市的黨政領導們。

不過這一回，等級明顯提高了。省委書記瞿浩錦親自趕赴了京師，直接面見洪總理，為玉蘭市的鋼鐵項目，爭取最后的生存機會。

瞿浩錦在總理辦公室足足呆了一個小時，才告辭出來，臉嚴肅凝重，看不到一笑容。坐進奧迪大黑殼子里，不發一言。

“瞿書記……”

車子駛出大，書小吳從副駕駛座上轉過來，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盡管小吳知道瞿書記此刻心不佳，還是必須要請示行止，總不能讓司機拉著省委書記在首都的大街上閑逛吧？

“去龍山公園……”

瞿浩錦臉無表地說了一個地址。

奧迪車輕輕一抖，明顯加快了車速，直駛中央大佬聚居的龍山公園。

小吳就更加張了，閉雙，極力掩飾著自己心的不安。蓋因瞿書記說的那個地址，他曾經跟著來過一次，乃是中組部敬部長的居所。

敬部長出掌中組部四年時間，已經在全國干部心目中建立起了威，尤其是本派系的重量級大員，對敬部長的分量更是知之甚稔。

當今對敬部長的信任有加，乃是高級干部人所共知的事實。

車子行駛在龍山公園風景優的小徑上，忽然略略減緩了速度，小吳低聲說道：“瞿書記，明珠市委四號車。”

本來正在閉目養神的瞿浩錦悠忽坐直了子，低沉地說道：“停一下。”

司機點了點頭。緩緩在路邊減速，平穩地停下了車子。與此同時，正從山上下來的大奧迪也減緩速度，在路邊緩緩停下。

兩車的后座玻璃，同時放了下來。

掛著明珠市委四號車牌照的大奧迪里，出一張滿是笑容的臉孔，略顯尖削，顴骨略高，梳著高級干部流行的三七式分頭，向瞿浩錦打招呼。

“瞿書記好！”

正是明珠市委副書記兼副市長于向宏。

“于書記好！”

瞿浩錦也向于向宏微笑致意。

這條路只通往敬部長的別墅，很顯然，于向宏剛從敬部長家里出來。敬部長曾經在明珠市工作很長時間，據說于向宏與敬部長之間，關系非常切，算得上是敬部長曾經最鐵桿的部屬。在這里看到他，毫也不奇怪。

小吳甚至還聽說，于向宏同志很快將接替明珠市的科學家市長，擔任這個繁華都市的二號人。此時加強與老上級聯絡，更是理所當然。

此地非敘話之所，兩位封疆大吏擱著車窗，簡單寒暄了兩句。瞿浩錦便吩咐司機開車。A省一號車啟的同時。明珠市委四號車也啟，時間上并無先后差別。

小吳心里又悠了一下。

盡管大家各一方，但瞿浩錦正經是中央委員，省委一號，于向宏暫時只是中央候補委員，按照禮節，應該讓瞿浩錦略略先行一步。于向宏似乎忘記了這個“規則”。也許是無意的疏忽吧。都說于向宏有個，魄力十足，是個強勢人，看來傳言不虛。

從后視鏡里看，瞿書記又恢復了沉靜的臉，似乎并無任何不悅的表示。

不過，這種大人的心理，又豈能由表象判斷？

得知瞿浩錦要來拜訪，敬部長親自在別墅門口迎接。

一下車，瞿浩錦嚴肅的臉上，也變了微笑，客客氣氣的與敬部長握手寒暄，然后并肩走別墅。自有工作人員接待小吳和司機等人。

“怎麼，坐不住了？”

敬部長禮讓著瞿浩錦在沙發上落座，拿起黃熊貓遞給瞿浩錦一支，微笑著問道。

敬部長是當今最信任的部屬之一，瞿浩錦也是當今很看重的得力干將，兩人之間，一貫都有往。特別是敬部長出任中組部長之后，兩人之間的聯系更加切。敬部長如此說法，很顯然知道了瞿浩錦的“大之行”。

這個時候，瞿浩錦面見洪總理，八是為了玉蘭市那堆鋼鐵。

瞿浩錦輕輕搖了搖頭。嘆了口氣，子往沙發里靠了一下，似乎很是疲憊。能夠讓以強勢著稱的瞿浩錦出疲憊的神，可見玉蘭市的問題，還真是讓人勞神費力。

面對瞿浩錦這個神態，敬部長又微微一笑。

永遠斗志昂揚的瞿浩錦，在他面前毫不加掩飾自己的疲憊，足以證明，瞿浩錦將他敬部長當做了知。當然，場上很難有真正的知己，這一點，敬部長也是心知肚明。但瞿浩錦能如此表示，最起碼是表明了一種態度，一種要與他敬部長為知的態度。

這就很好。

敬部長很需要封疆大吏的這種態度。

到了他如今的層級，實權副部級以下員的態度，已經并不重要了。但無論他走到哪個位置，對于瞿浩錦這些權傾一方的封疆大吏，都是必須要倚重的。

“看來，談話并不愉快啊……呵呵，洪總理這個人，有時候很執著的。”

敬部長輕笑一聲，淡然說道。

瞿浩錦略略往后一靠之后，隨即坐直了子。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， 說道：“他是不得不，我是不得不爭啊！”

敬部長微微頷首。

瞿浩錦此言，算是說中了問題的要害。

改革開放以來，計劃經濟逐漸淡出，市場經濟開始占據主導位置。各地經濟高速發展，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，隨之而來的，就是中央與地方的“博弈”。尤其是實行分稅制之后，這種博弈更加明顯。全國數個省市，違規大煉鋼鐵。就是這種博弈的心理在作怪。

中央政府為了全國一盤棋，整發展，不得不大范圍的實行調控，地方政府為了切利益，又不得不想方設法規避這個調控。

不得不與不得不爭的矛盾就激發出來了。

敬部長多年以來，一貫從事黨務工作，經濟工作接得比較。但這并不代表著，他不關心地方經濟建設。到了他這個層級的領導干部，是不容許“偏科”太嚴重的。何況敬部長還在謀求明年的更進一步，就更要關注各個領域的形了。

瞿浩錦是他極力爭取的派系重要力量，對于發生在A省的問題，他自然也就更加關注一些。玉蘭市的困局，已經影響到了全省的安定團結。如果這個況，發生在其他城市，或許影響還不至于那麼明顯，但是玉蘭市作為省會，集資群眾不時發出大規模的請愿活，事實上，A省省委省政府也不能安之若素。這就是為什麼瞿浩錦為省委書記，會親自進京，去向洪總理爭取“生存權”了。

而瞿浩錦在面見洪總理之后，隨即到了他這里，也可見敬部長在瞿浩錦心目中的地位。

“一點希都沒有嗎？”

敬部長問道。

盡管瞿浩錦的臉，已經證實這個說法，出于禮節，敬部長還是要問一句的。總不能擺明自己在揣測瞿浩錦的心思吧？那就太失禮了。

“沒有！”

瞿浩錦也不瞞。

“對于玉蘭市的鋼鐵項目，洪總理的態度很明確，一定要做典型理！”

敬部長不由微微蹙起眉頭，說道：“他這是要殺儆猴了？”

瞿浩錦臉上出一苦笑，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豈止是殺，我看他的意思，是要直接殺猴！”

“直接殺猴？”

饒是敬部長久經風雨，也吃了一驚。

在洪總理心目中，也夠得上“猴”的分量，那可不簡單。看來洪總理這回是當真下了狠心，要堅決維護中央政府令行止的權威了。

沉稍頃。敬部長輕輕舒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老瞿啊，我看你不能太執著了。有些時候，還是應該站在洪總理的立場上，考慮一下問題。”

敬部長這是在非常晦地提醒瞿浩錦，看問題不能局限于一城一地。你瞿浩錦是A省的省委書記沒錯，應該為A省的社會安定和經濟建設盡心盡力。但同時，瞿浩錦也是黨的高級干部，而且是最核心層的領導干部，就應該更上一層樓，站在全局的高度來看問題，不能太狹隘。

這個很可能會影響到最頂層大佬們對瞿浩錦的評判。

瞿浩錦悚然而驚，向敬部長。

敬部長就微微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