嫺妃人上了茶,三人一起用著茶點。秋日午後的明而薰暖,他們不由得有片刻的錯覺。彷彿又回到了潛邸時,那時他是年寶親王,而們則都是先帝親賜的寶親王福晉。
那時整個重華宮潛邸裡,只有他們夫妻三人,其餘無論是高雲思,還是蘇婉、金靜凇,不過都只是格格、使,與他們無法相提並論。
“回主子、主子娘娘、嫺主子,子格已經到了。”外頭卻偏傳來承乾宮首領太監的聲音,徹底打碎了剛剛那一刻時的溫。
轄深吸口氣,擡眸住皇后,似笑非笑:“皇上,皇后娘娘,格既然是我位下子,我便代求個恩典,若待會兒彈得不好,皇上和皇后都別怪,只怪我好了。”
皇帝讚許點頭:“果有主位的氣度。”
片刻後格抱著琵琶,垂首款款走進。先向皇帝和皇后行大禮,可是第一次蹲就雙肩微晃,不合儀態。
嫺妃無聲笑笑,在皇帝耳畔說:“抱著琵琶呢,主子寬宥。”
一個深蹲下去,結果起來,格竟然一個趔趄側開了一步。
皇后也是皺眉。
嫺妃起親自行禮:“……想來格是初次面聖,竟是束手束腳了。想來當日那名摔傻了的秀,也正因此才絆在順貞門檻上的吧?妾替格向主子和主子娘娘請罪。”
皇后擔心地皇帝一眼,皇帝卻因嫺妃的話微微挑眉,隨即倒也輕勾脣角:“起來吧。抱著那麼重的琵琶,也難爲你了。”
皇帝說著吩咐:“琵琶又豈有站著彈的,又不是沿街賣唱。去,取琴凳來。”
格抱著琵琶謝坐,終於微微擡起了頭。
那一張腫脹了的臉,皇后一看便忍不住皺眉。
看人先看眼,格尤其一雙眼呆滯無神,眼眶下亦有深深眼圈。
皇后不由得搖了搖頭。
皇帝倒面和霽,溫煦吩咐:“朕想聽你彈《海青拿天鵝》。你那浪裡東青繡得甚好,想來這首曲子你也擅長。便開始吧,朕聽著。”
絃聲錚然一響,皇后便忍不住又是一皺眉……《海青拿天鵝》本是描摹海東青擒拿天鵝的場面,於是旋律突急,人心魄,需要琵琶指技法來表現。結果格因指頭已是腫脹,指又慢又,整部曲子便都彈散了。
皇后不由得悄然再看皇帝一眼。這一番安排看樣子已是付諸流水,自己也分不清是惆悵,還是反倒有一點小小的欣。
不過皇帝卻仿似並未聽出來,依舊含笑聽著,且伴以微微點頭。
一曲彈罷,格自己也早已三魂丟了二魂,慌張起請罪。
昨晚寫了一晚的字,臉腫了、有了黑眼圈;兼之也站腫了,這纔在請安的時候出了那樣大的醜;更嚴重的還是手指腫了,好好一首曲子,本是最擅長的曲子,竟然彈得裂裂難聽。
可是這背後的緣故,在屋檐下,又豈敢向帝后明言?
只得在心下絕哀嘆:完了。
一時間殿一片靜默,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格將要面臨的究竟是什麼。
生死榮辱,都不過這年輕帝王一念之間。
卻冷不丁聽皇帝清寧一笑,竟端起手來,拍了兩下掌:“彈的好,朕喜歡。”
皇帝說罷起,回首看一後一妃:“皇后和嫺妃看人極準,你們的心意朕便領了。”
“李玉,”他揚聲喚:“傳朕的口諭,即日起,子喜塔臘氏進爲嫺妃位下學規矩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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