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霜白被這一通話，給說得愣在那里。

　虞窈也有些生氣了：“你方才一沖進我屋里就哭，我哪知道你了什麼委屈，吃了什麼氣，哪敢出聲勸你，沒得把你勸出個好歹，反倒讓你傷心了，可不得讓你自己哭好了，心里才舒坦？”

　“我……”虞霜白見生氣了，也有些無措，忘記哭了。

　虞窈瞪：“你說我學東學西，不找你玩，可我自喪母，便有繼母進門，也難逃一個喪婦長的名頭，祖母憐我，才尋了許嬤嬤進府，讓我跟著多學些規矩與東西，也能攢些名聲，免得將來外頭有人拿著“喪婦長，無教戒”的話來說我，連累了府里的名聲，祖母為我著想，我哪能辜負祖母的心意，可不得好好學著？”

　說到這里，面容有些黯淡：“我可比不得你有二嬸娘，二叔父疼著，便是了委屈，吃了氣，也有底氣往外頭跑，我若不好好學著，便是我爹，也不能輕饒了我。”

　虞霜白滿面愧，之前大伯父打了虞窈一個耳的事，窕玉院上下，口風，卻是沒鬧出去，可府里頭的主子哪個不知道這些？

　旁的不說，便是之前摔了父親的端硯，將父親的折子污了，父親也沒罵，只讓今后不可躁躁。

　“我是個什麼子，你又不是不清楚，誰樂意整天學這學那，起得比早，睡得比貓晚，整天忙東忙西，跟個陀螺似的，我卻是羨慕你，事事都有二嬸娘幫著你打點，便是平常待你嚴厲了一些，也是真心為了你好，哪能真了你。”

　虞霜白垂著頭，想著這段時間，也不知道娘是哪筋不對，破天荒地待嚴厲起來，天盯著學規矩，學紅。

　初初幾天，還能忍著些。

　可被狠了，就不住了。

　娘見這也學不好，那也不想學，張閉就數落：“都半大的姑娘，還整天沒個規矩，將來出了家門子，可不得人笑話？你瞧瞧你大姐姐，像不像你這樣玩鬧？短短三兩個月，規矩是學得似模似樣，連雙面繡也學會了，之前送來的藥茶，也都是自個兒做的好，如今半大一點，就能幫著管家了，你就不能跟你大姐姐學一學？”

　初初聽了這話，也沒甚覺。

　可這一天天總是說，可不得讓惱火？

　所以就沒憋住火，和娘吵了幾句。

　吵完之后，心里也是委屈，想著虞窈最近的變化，難免就胡思想起來，不知怎麼就跑到了窕玉院里。

　便在這時，春曉端了銅盆過來。

　虞窈拎了帕子，幫著虞霜白拭凈了臉，瞧著臉上的淚痕，既心疼又好笑：“多大的人了，還哭鼻子，不呢。”

　虞霜白怔愣著，由著。

　夏桃拿了小姐用的綿羊膏。

　哭了好大會，虞霜白面上繃著正難，虞窈拿著玉勺子，挑了白的膏子，用勺子底打著圈兒，仔細將膏子推開抹勻了。

　綿羊膏是虞窈用羊做的面膏，做來起也費力，頭幾天送了幾盒給，說：“春季氣躁，綿羊膏溫和潤面。”

　是知道，虞窈親手做了兒，總是先著送。

　虞霜白好哭得口干，冬梅恰巧端了一杯藥茶過來。

　剛才哭狠了，就使了力，又覺得肚子，許嬤嬤也端了幾樣致可口的點心過來。

　還有秋杏也是不聲不響洗了一盆大櫻桃，擺到跟前。

　這些大櫻桃，還是前幾天從外頭尋模來的，虞窈也不知道打哪兒，聽來的門道，一早就訂了許多大櫻桃，府里每人都都分了一小盤子，可算是飽了口福，連些得力的下人，也能嘗一口新鮮味。

　可虞窈暗地里，還另外悄悄送了一小盤子給。

　一來窕玉院，整個院子里上上下下，都圍著轉，這是因為虞窈，是真心將當了姐妹，所以丫鬟們才待親近。

　虞霜白眼眶一紅，想到自己之前說的混話，心里十分懊惱，耷拉著小腦袋，不安地攥著虞窈的袖子：“我剛才說的都是氣話，沒個真的，我一直拿你當最好的姐妹，你可不能惱了我。”

　虞窈鼻頭一酸，故意惱著小臉也不說話。

　虞霜白急了，蹲到虞窈面前，眉弄眼地賠不是：“好姐姐，這回是我不對，盡說胡話，你大人有大量，就原諒我這一回，讓我做牛做馬也愿意。”

　虞窈“噗哧”一笑：“氣這樣大，誰敢讓你做牛做馬，讓二嬸娘知道了，還不得心疼了去，下回可不行這樣。。”

　這一笑，姐妹倆可算是握手言和了。

　柳嬤嬤瞧了，也不由松了一口氣。

　屋里的人都退下了，虞霜白捧著藥茶，開始抱怨娘，這段時間是怎麼喪心病狂，著學規矩，學紅。

　虞窈也不出聲，就聽著說。

　虞霜白吐了一肚的苦水，心里總算是舒服了些：“你說說，我娘是不是很過份？”

　二嬸娘的心，虞窈卻是清楚的：“幾個姐妹中，三妹妹方方面面都十分出，一早在外頭就有了良善知禮的名聲，四妹妹便是莽撞了些，也有拿得出手的繡藝，五妹妹詩詞學得不錯，都是一家姐妹，外頭難免會比較一個高低強弱。”

　虞霜白猛然怔住，之前卻是沒想過這些，娘大約也顧及著的自尊，也不曾提過這些，此時聽虞窈一針見，一時間五味雜陳。

　屋里頭，頓時靜了下來。

　過了好一會，虞霜白才嚨酸：“可是，我不喜歡做紅，我娘一直著我。”

　知道虞霜白是想通了，虞窈松了一口氣：“你不喜歡紅，就跟二嬸娘說，二嬸娘也不是不通理。”

　虞霜白苦惱捧著臉兒，哭了一遭之后，無憂無慮的臉上，終于有了長的煩惱：“可是，如果不學紅，我也不知道該學什麼，你也知道，我課業勉強能聽懂，琴棋書畫也學得平平，不管學什麼都不太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