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窈圍著暖炕轉了一圈,滿意地點頭:“表哥的今兒好些了嗎?昨天晚上睡前,有沒有泡腳?長安有沒有使著藥油給你推拿位?”
周令懷表微頓:“已經好了許多。”
如今長安也是長進了。
昨天晚上,拿了藥油過來給他做推拿,他還沒開口……
長安就拿了小姑娘做伐子:“表小姐可是再三代,爺要是不配合,我明兒就告了表小姐,看氣不氣。”
有那麼一瞬間,周令懷有種想將長安換掉的沖。
小姑娘雖然也有些氣力,但推拿了一會,難免就有些氣力虛浮,輕重不均,長安是習武之人,上有把力氣,對位上的輕重,也拿的更準一些。
一整套做下來,周令懷出了一汗,泡了小姑娘拿來的藥浴,便是混清爽,夜里也是難得睡了兩個時辰,便是后半夜,覺得疼了,長安又替他了藥油,換了烤熱的護,又迷迷糊糊睡了一會。
往常周令懷也用過一些藥油,是孫伯自己做的,效果哪還能差了去?卻是沒這樣的效果。
但凡出自虞窈之手的東西,效果似乎都比旁的好。
藥膳,藥茶,藥香,藥油……
小姑娘口口聲聲說,這是宮里頭的方子,效果與一般不同。
可這話也就糊弄一下沒見過世面的人。
他從小到大,也是金福玉貴,宮里頭的東西沒用過,效果確實與旁的不同,可也沒好到這份上。
上大約還有一些其他端倪。
但小姑娘沒有刻意瞞他,他自然也不會去探究尋問。
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,也正是這份難言的默契,讓他與小姑娘之間有一種旁人莫可能及的親近。
周令懷輕彎了一下瓣。
小姑娘盯著桌上刨制好的桐木,笑得明又燦爛,便是雨天沒了太,也覺得屋里頭明亮得很。
“表哥,表哥,琴材這麼快就刨制好了。”虞窈跑到表哥面前,聲音十分歡快。
周令懷笑得墨眉舒展:“也是恰巧趕上了好時候。”
虞窈不解:“刨制琴木也有許多講究?”
周令懷解釋:“比斬桐的講究大得多,需晴日干木,雨日木,干替,則音清。”
桐木刨制干了,后頭雨一下,氣桐木,便是大功告了,如此做的桐木,不僅音清,還多了幾分厚重,音也更富一些,便是許多傳世名琴,所用的琴材,也沒他刨制的這個好。
虞窈點頭:“表哥可真厲害。”
這場雨,一連下了四五日。
等天放晴,天氣也熱了起來,府里頭都換了新做的春衫,姐兒們一個個眼瞅著長了大姑娘,也是花紅綠柳。
窕玉院里的青桐長出了新葉,綠的小葉,長在高枝上頭迎風搖曳,卻是賞心悅目。
“大小姐,牙人領著周家的老仆進了府,在扶風院候著。”春曉一進了香房,就聞見了沖鼻的味道,就將屋里的窗子全打開,也好散一散味。
將做好的藥油裝好,虞窈這才起:“我上一的藥油味道,太難聞了,先洗一洗,換裳,再過去瞧瞧。”
春曉去安排虞窈沐浴。
虞窈簡單洗了一下,就換了干爽的裳,去了扶風院。
府里頭的下人,除了一些家生奴仆,大多都是從牙行里挑的,牙行會調教些規矩,查清楚這些人的來路,各家使著也放心些。
便安排周家老仆進府伺候,也不能直接把人接進府。
通州隔著京里不遠,馬車也就一日路程,虞窈安排周家的幾個老仆進了京,送進了牙行里頭,出了一筆銀子,請牙行做保,然后,又讓牙行再調教個三五天,仔細查一查來路。
牙行有自己的來路與手段,查人這方面,比旁的要強。
周家老仆的事,虞窈就告訴了祖母,其他人也是不知道的。
如今,管著家,表面上的功夫也是要做足了,才能名正言順,沒得人指摘了去,借機生了事。
“按照了大小姐的要求,調教了幾日,這些個人都是老仆,規矩也好,您用著肯定是得力的。”
牙婆四十來歲,長得圓胖,一邊說著,一雙帶了笑的眼睛,卻悄悄打這個只有半大點,卻是難得氣派的大小姐上瞧了一眼。
一時,便沒忍住吸了一口涼氣。
牙行里做的便是調教人的活兒,見識也大,這位大小姐小小年歲,便是通貴氣派,一舉一,比旁人難以企及的氣度涵養來。
便是比之前去往各家的小姐們,還要出挑。
做起事來也是條理分明,毫不含糊,之前瞧著,府里頭的下人們,對也都十分敬重,這可是真有本事。
虞窈點頭頭:“便是麻煩你了。”
說完,就打量了眼前四個老仆,兩男兩,都上了年齡。
最大的一個老嬤嬤,頭發灰白,穿了一洗得泛白,還打了補丁的醬褙子,顯然在莊里頭的日子并不好過。
規規矩矩地站著,垂著頭,雙手握在腹前,背板兒得老直。
虞窈就想到頭一次在祖母房里,見到許嬤嬤的形,忍不住多瞧了兩眼。
牙婆察觀,連忙拿了一本小冊子:“這是呂嬤嬤,從前跟著宮里頭的老嬤嬤學過規矩,所以規矩也比旁的要大些,人也妥當,大小姐瞧一瞧這冊子,來路可都是清楚的,從前在主家也是十分得力,沒犯過事兒,保管出不了差錯。”
虞窈點頭,便翻了冊子,里頭記載了呂嬤嬤的生平。
這一瞧,就有些吃驚了。
呂嬤嬤是幽州人士,父兄都進了軍中,早些年就相繼戰死,呂嬤嬤了姑祖母周老夫人的恩惠,就進了府伺候,就來路誰也挑不出錯了去。
除此之外,里頭還記載了呂嬤嬤一些擅長的事,其中便有略懂醫。
虞窈目輕閃,出言考了呂嬤嬤藥理。
呂嬤嬤口齡清晰,一一都答上了。
可見,是真有本事。
恐怕這本事還不小了,就是比起許嬤嬤也不差,虞窈眼神微深,這樣的人照料表哥生活起居,是再好不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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