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兒搖搖頭,卻又道:“可干娘比他們要面許多。”
這話說得馬婆子直樂呵:“我是馬屁正拍到家了,如了老夫人的意,所以老夫人記著我呢,連大小姐也念著我的好,才使人送了一盒玉容膏。”
說完,還炫耀似的,將玉容膏拿出來給柳兒瞧。
柳兒也是瞪大了眼睛:“大小姐出手可真大方,就這一盒玉容膏,聽說都要二三十兩銀子呢。”
“那可不,”馬婆子咧著笑個不停:“咱們這個大小姐啊,跟老夫人一個樣兒,是個大氣又和善的人,為人做事也漂亮著呢。”
柳兒深以為然,又狐疑問:“干娘剛才說,自己拍對了馬屁,這是什麼意思?”
馬婆子一臉嫌棄地瞅著:“我怎就收了你這麼一個榆木疙瘩?今兒你都瞧見了,楊大夫人這還沒把鑰匙捂熱了,就折騰上了,雖沒明著挑大小姐的錯,可等過了兩三天,這管家的鑰匙捂實了,那就不一定了。”
柳兒深以為然:“挑了大小姐管家的錯,才能顯出大夫人管家的厲害,到時候大老爺對大夫人哪還會有什麼不滿?”
馬婆子點頭:“老夫人可是個明人,哪兒會猜不到這個,不得要借機敲打敲打楊大夫人,讓消停些,我做這出頭的鳥,挑唆家里的下人鬧騰,正是將刀遞到了老夫人手里頭,你說呢?”
柳兒卻是目瞪口呆:“怪不得老夫人來得這樣快,干娘,你好厲害啊,你怎麼就能猜到這些?”
馬婆子眼瞅著這個干兒,想著今兒冒著被楊大夫人責罰的風險,為求,也多了幾分真心:“你可得記好了,咱們做下人的有三不得,不得背主,不得貪心太甚,不得見風轉舵,打我爺爺那一輩兒,就一直跟我說,這背主的奴才,是沒一個有好下場的,你瞅瞅楊媽媽他們,命是保住了,可打發到莊子上做事,哪有在府里做管事面?們就是犯了貪心背主的錯。”
柳兒點頭。
“楊大夫人重新管了家,府里便有人見風轉了舵,屁顛地向楊大夫人示好,可你仔細想一想,楊媽媽和周永昌的下場,便也能知道,跟著能有什麼好下場?”
柳兒在主院里頭干活兒,哪能不知道這里頭的,也是心有戚戚。
馬婆子又繼續道:“你還要會看勢,老夫人偏疼大小姐,楊大夫人病了,老夫人讓還只有半大一點的大小姐管家,這不明擺著要給大小姐鋪路做臉子嗎?楊大夫人要是不挑事,便也算了,可只要一挑事,咱們偏著大小姐,肯定是沒有錯的,這府里頭還是老夫人說了算。”
柳兒可算是明白了:“干娘,您懂得可真多。”
也怪不得,府里世仆那樣多,老夫人偏就對干娘另眼相看。
要知道,大門守的是府里的面,后門守的可都是宅里的。
馬婆子斜眼瞧了一眼:“你雖然是個老實的,可也是有幾分造化,如今大小姐有了嫡長的尊榮,在府里得了勢,主院也不是什麼善地,你今兒這一跪,也是將大夫人得罪死了,楊大夫人針眼大的心眼子,哪還容得下你,過不了幾天,就要尋個由頭,把你打發到外院里頭。”
柳兒之前還心中惶恐,此時聽干娘一說,不由心中一定:“我這是因禍得福?”
馬婆子點頭:“我到時尋了窕玉院相的管事婆子,把你弄到窕玉院去,指不定大小姐跟前的二等丫鬟,也能頂了去,你與夏桃好,夏桃在大小姐跟前得臉,雖不是一等丫鬟,可與春曉和冬梅也是不差什麼,有了這樣的份,你在窕玉院也能立得住。”
大小姐跟前二個大丫鬟,是夠了。
二等丫鬟,只有夏桃與秋杏,原先是夠用的,可大小姐有了嫡長的尊榮,卻是今非昔比,一應排面也該擺出來。
等大小姐到了十歲生辰,該到外頭走了,肯定還要再提兩個二等丫鬟在跟前伺候。
這老婆子在府里有些臉子,柳兒又與窕玉院有些份,再加上柳兒老實,做事也十分麻利,便是從前在主院里頭,也沒出錯過的。
是一大把年紀,也伺候不了幾年了,自然是不怕得罪了楊大夫人。
可柳兒往后的日子長著呢,進了窕玉院,與大小姐出了份,將來便是大小姐出嫁,陪嫁出去也是順理章,也不用繼續在楊大夫人手底下討日子。
到了下午,虞宗正回了衙門,去了大書房,一“不小心”從院子里的葉婆子里,聽到了上午府里發生的事。
楊淑婉是防著下人們嚼舌子,也特意敲打了。
可千防萬防沒能防住大書房,大書房里頭的人都是老夫人親自安排。
虞宗正對府里的庶務也不上心,可一聽到府里鬧騰出了事,難免會生氣,就讓趙大去打聽了一下。
趙大回來后,將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,可把虞宗正氣著了:“這個家,也才消停了幾天,又就鬧騰上了,楊氏一個大人管家,卻不如窈窈一個半大的孩子。”
當初,謝氏進門三年沒能懷上,母親原是打算給他納妾,哪曉得這當口上,謝氏懷上了,納妾的事就不了了之。
他與謝氏也不大好,便是家里的通房也都是謝氏安排的,夜里也不得勁。
于是,在楊府里吃了宴,一時昏了頭,幾杯黃湯下了肚,下半沒能憋住,就將楊氏錯認了丫鬟,拉扯上了榻。
他一直對楊氏心懷愧疚,之后又貪著楊氏的鮮的子,可不執意要將楊氏娶了做繼室?
可母親不同意,說:“楊淑婉是小娘養的,給尋常人家做個繼妻倒也無妨,可虞府到底是書香門第,規矩比尋常人家大一些,卻是有些不大行了。”
他那時候,滿腦子全是對楊淑婉的愧疚,滿心都是楊淑婉白的子,便是謝氏大喪,也沒管與楊淑婉廝混得勁,哪能聽得進這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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