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心頭慌得很，怕。

　男人又不在家，想問都問不著。

　發了一陣的呆，卿把東西放會匣子了，藏到家里放銀子的地方收著。

　萬婆子的兒媳婦燕氏進來收碗筷，跟卿說起找娘的事。

　“老爺說要請哥娘，婆婆已經去了，要是運氣好的話，過幾天就能來，到時候夫人就能松口氣，晚上也能睡個好覺了。”

　燕氏原先也跟著婆婆去別人家里做過事，別人家的婦人是怎麼做月子的也見過些。

　宋家不是最好的，并沒有那丫頭婆子圍著伺候。

　但是跟一般人家比起來，那又是一般人家比不上的。

　不說別，就是他們家這樣的，們妯娌倆加起來生了五個孩子，有被這麼伺候過麼？

　從上就請著人伺候，生了又是姐姐姐夫來家里伺候，現在，還要請娘了。

　夫人又不是沒得，也不是不夠吃。

　婆婆說的沒錯，這宋老爺啊看著就是個糙人，但知道心疼人。

　比起那些大戶里的老爺公子啊，都會心疼人。

　從前也就罷了，現在夫人生了小爺，往后啊可都是好日子。

　“這麼快？”

　早上男人說了一句，卿怎麼也沒有想到就這麼快。

　大姐他們才走，可是大姐也知道了，會怎麼想？

　卿腦子里有些，因為金子的事，也因為娘的事。

　燕氏并不知道卿想得什麼，但接下來說的話卻正好解了卿一個疑。

　“姑他們走了之后，老爺本來也是急著要出門的，就跟我婆婆待一聲，讓去尋了。”

　大姐他們暫時不知道就好，卿就是怕大姐誤會，以為是說要的。

　不然，怎麼男人才回來一天，就說要請娘的？

　還不是吹了枕邊風。

　罷了罷了，男人都說了這事兒他做主。

　說到底，也是讓輕省些，

　突然的，家中就清靜下來了，家里只得他們大小三個。

　但事兒還不，沒得個閑著的功夫。

　“夫人您歇著，我出去了。”

　今兒可是年了，好多東西要準備呢。

　又趕上婆婆出去了，就只得一個人忙。

　“嗯，中午只得我們倆的話，就別弄麻煩的，你也歇歇手。”

　卿自己什麼都做不了，搭不上手兒，也不會過多的要求。

　只是，心頭裝了事兒，惦記著男人能早些回來。

　醉仙樓里，雅間，關了門，宋彪正舉著杯子跟兄弟們喝酒。

　銀子是用個小箱子裝來的，就放在桌子最中間，蓋著敞著。

　當著大家伙兒的面兒，那丈照著冊子上記錄的，一筆一筆的念。

　其實，這一年里都做了什麼，誰心里都清楚。

　但，這麼當著面兒的再念一遍，是讓所有人都安心。

　進了多，出了多，統共多，一人得分多，清清楚楚。

　念完了之后，宋彪大手一揮，“自個兒取。”

　隨著宋彪話音落下可不是一群人一窩蜂的沖上去，從那丈開始，一個一個的來拿。

　自個兒拿自個兒的那份兒，沒人多占一個銅板兒。

　每年都是這麼過來的，都淡定。

　唯一不同的，便是分銀子的人有變化。

　多了人，或者是了人。

　最后，就剩了宋彪的那份兒還在箱子里躺著。

　那是今兒中午這頓飯的賬，到時候有再剩下的，宋彪就揣兜子里拿回去。

　這頓飯吃得快，大家心里都惦記著家里，早些吃完了早些回去。

　宋彪回家的時候，卿他們也才剛吃了飯沒一會兒。

　卿想問他的，卻又因為宋彪要去對聯燒紙，只能作罷。

　宋彪倒不是會村里去燒紙，就在家門口。

　他爹當年出去就沒回得來，連尸都沒有個，只拿了他從前的裳建了個冠冢。

　在哪兒燒都一樣，反正都要請他爹自己來收。

　所以，每年他就在家門口燒，也好讓他爹能來認門兒，記得家在哪兒。

　之后萬婆子也回來了，與正在門口蹲著燒紙的宋彪回話。

　“老爺，我去問過了，有個合適的。

　是鎮外上村的，走路到鎮上也才半個時辰，夫家姓汪。

　生了老二，才出的月子。

　家中又是老人要吃藥，又是孩子要養活，如今再添一個孩子，日子實在不好過。

　我跟講了，說傍晚就能來，到時候男人送來。”

　說起這個，萬婆子心頭還不住唏噓的。

　同是生孩子，同人不同命喲。

　得了信兒過去，只在那家籬笆院墻外一站，就知道這家的日子該是有多難。

　那籬笆院子破舊不堪，怕是再下一場大雪就得垮了，房子也是茅草屋，也不知道下雨不。

　剛進了門，就聞到一子藥味兒。

　不過，家里卻是收拾得整潔干凈，一家人上的裳都有補，卻也都干凈。

　就連大的那個孩子，臉上手上也是干干凈凈。

　一看就是干凈的人，不然萬婆子也不敢請。

　不窮的人家，誰能大過年的還出來做活兒？

　這點上，宋彪深有會。

　他一點頭，“來了先做著吧，你帶著些。”

　宋彪不在乎那人是誰，只要能照顧好他兒子就行。

　“唉，那我先進去忙了。”

　“嗯。”

　萬婆子回來，燕氏就松了一口氣，不然都怕晚上的飯趕不上做出來。

　卿聽了萬婆子說的，也可憐那汪家，上有老下有老的，老人生病，孩子又小。

　那種日子，真真是難過的。

　可憐歸可憐，但必須一點兒是，來兒子的婦人，得問清楚了。

　“既是家里有病人，萬一……”

　卿話沒有說完，萬婆子已經知道了的意思。

　“夫人放心，汪家老爺子是得的風，不傳染。”

　這樣還好，最大的擔心算是解除。

　又聽萬婆子說，“我知道夫人干凈，我特意瞧了他們家的人，個個兒都不是那種邋遢的人。

　本也是臨時要去的，汪家也不能接到消息，臨時再給收拾的。

　您也不用太擔心，先用著吧，要是您覺得不合適，給些銀子打發可就是，咱們再尋合適的。”

　“就是，也不差這幾個銀子，尋個娘，還值得你這麼多的心。”

　房門一響，接著就響起了男人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