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媽媽走到小姐邊，附耳道：“小姐，二小姐來了，想見你一麵。”

“怎麽來了？”

玉淵一看外頭黑漆漆的天，狐疑地向羅媽媽看去，羅媽媽搖搖頭。

“何事？”李錦夜問。

玉淵知道瞞不過，索老實待道：“二姐來了，你們慢慢喝，我一會就來。”

這話，旁人聽著倒沒什麽，謝奕為卻皺起了眉頭，不在家好好養著胎，跑王府來做什麽？

“我陪著一道去！”

蘇長衫白了一眼，“人之間的事，你去做什麽，一個大男人杵在那裏，姐妹之間說些私房話都難，還是老老實實坐著罷。”

謝奕為：“……”

“長衫這話說得對！”

李錦夜起，從架子上拿起披風，替玉淵披上，“你早去早回，我們邊喝邊等。”

……

花廳裏，謝二小姐穿著錦襖，外罩一件天青的鬥篷，寬大的鬥篷遮住了高高隆起的小腹。

玉淵進來，察覺花廳裏的溫度不高，目掃了眼羅媽媽：“媽媽，再添盆炭火。”

“是，小姐！”

炭火送來，熱茶捧在了手上，謝玉湖沒繞彎，實話實說，“三妹，我想求你一件事。”

“讓我猜猜？”

玉淵手止住了：二姐深更半夜來，這事必是見不得人的；用一個求字，想來是有難度的。二姐，可是為了陸家那人而來？”

謝玉湖一點都不吃驚能猜到，點點頭道：“三妹別擔心，我於他早就沒有半分誼了，我就想遠遠的看他一眼。”

玉淵：“既然沒有半分誼，那這一眼，又有何意義呢？”

“在旁人看來，確實沒什麽意義，於我……”

謝玉湖勾了抹淡笑：“北地寒苦，山高路遠，似乎這一眼就是最後一眼，不看，總覺得心裏不安，連金剛經都念不下去。你若不放心，可在邊上看著，真的就是最後一眼，不會有別的。”

“我倒不是不放心，隻是你這子……”

玉淵掃過的小腹，心中遲疑不定。

再有兩三個月就要生產了，肚子大得本掩不住，這一眼如何遠遠的看，又不讓陸家人察覺，這都是講究。

不好辦啊！

謝玉湖見沉默不語，撐著子站起來，作勢就要衝玉淵跪下去。

玉淵嚇了一大跳，忙上前扶住了：“二姐無須這樣，若事好辦，我一口就會應下；事不好辦，你就是跪死在我麵前，我也不能答應。但這事……”

想了想，道：“容我和王爺商量商量，再給你回話。”

謝玉湖心裏驟然一陣狂跳，紅著眼眶道：“不論行不行，我都激，如此，那我就不打擾妹妹，先回去了。”

玉淵這時才看清的肚子，心頭了，道：“二姐先別忙，你這肚子怎麽這麽大，不會是雙生子吧，我來幫你把把脈。”

“溫郎中也這麽說！”

謝玉湖坐下，把手過去，“可惜不是，他還說我子極好，孩子也沒問題。”

玉淵凝神診了診，發現了溫郎中半點沒說錯。

“羅媽媽，讓江鋒親自把二姐送回去，再從庫房裏拿半斤燕窩讓二姐帶回去。”

謝玉湖忙道：“先前你給的還沒用完。”

“那就趕著吃，別省著。”

玉淵扶起來，一邊往外走，一邊道：“生產的事，你別擔心，羅媽媽連娘都已經備下了。”

“二小姐，娘找的是劉家莊的一戶農婦，子骨可結實了，前頭有過兩個小子，都是吃的長大的，老奴瞧過，兩小子長得虎頭虎腦的，連個頭痛腦熱都沒有。家世也讓人查過了，三代都是清清白白的莊戶人，你就放心吧！”

謝玉湖忙道：“多謝媽媽。”

“謝什麽謝！”

玉淵替羅媽媽回答了，“你給我把心放進肚子裏，安安穩穩的等著生產就行。”

“有妹妹在，我心裏沒有一是不安穩的。”謝玉湖生怕看到自己眼中的淚，撇過臉輕輕道。

……

暖閣裏，酒已過了三巡。

因為今天喝的是烈酒，四人都有些薄醉，哪怕是隻抿了一口的謝奕為，也覺得小腹似乎點了一把火，燒得他渾上下都在發燙。

蘇長衫大病初愈，子骨和從前不能比，再加上一醉，整個人跟骨蝦似的，懶懶的靠在謝奕為的上。

謝奕為本來臉就紅，被他這麽一靠，眼睛都不敢看對麵的的李錦夜。

李錦夜瞧著他那不自在的樣兒，目朝蘇長衫淡淡掃過去。

蘇長衫挑釁似的抬抬下。

怎麽著了，就許你和你家阿淵眉來眼去，就不許我和我家阿為膩膩歪歪？趕把你的眼招子給我收回去，我家阿為臉皮薄，扛不住臊。

李錦夜若不是看在這人子極差的份上，就衝他這挑釁的目，就想把人狠揍一頓。

他堪堪挪開視線，舉起酒杯衝謝奕為道：“三爺，這些日子辛苦了！”

謝奕為忙舉杯道：“最辛苦的是王爺。這杯酒，敬王爺，還有虛懷！”

張虛懷笑道：“再辛苦也沒世子爺辛苦，在床上整整躺兩個月，這會還撐著半殘的子陪我們喝酒，長衫啊，要不……你往我上靠靠啊！”

謝奕為一聽這話，忙把半個子往蘇長衫那頭湊，讓他能靠得舒服點，順勢又在他的腰上塞上兩個錦墊。

他這一個作，讓整個酒桌安靜半晌，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上。

李錦夜：“……”還會心疼人！

張虛懷：“……”蘇長衫這王八蛋，終於得償所願了！

隨即，蘇長衫眼睜睜看著謝奕為那張臉，一直紅到了耳背後，頸脖。

然後又眼睜睜地看著他捂，咳嗽，並且是從這咳嗽中聽出了心疼，掙紮，矛盾，言又止和掩飾這麽幾層的意思來。

他故作鎮定的看看暖閣外的天，先是得意的挑了下眉，隨後艱難的繃住了表，十分“痛快”的說道：“我這子再養養就好了，別總提起，你們做郎中的就是喜歡大驚小怪。”

謝奕為一聽這話，心中熨帖，又扭頭細心的待一句：“子骨沒好，酒要喝，等好了，再大醉一場也不遲。”

蘇長衫衝張虛懷挑挑眉，“聽你的！”

張虛懷氣得直翻白眼，好想毒死這個得了便宜又賣乖的王八蛋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