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見面

    我仰面躺著，看著頭頂的星空。ＴＸＴ．我不想用幹淨來形容這片夜空。因為那實在是太俗了。我覺向我們這種經曆了這麼多的人，就不該用這麼文藝的表達方式來表達。

    所以我決定用清澈來形容這片夜空。

    胖子半靠在我旁邊一人多高的石頭上，時不時抬頭看一會星星。夾在手指上的煙被山風吹得忽明忽暗。阿麗坐在篝火邊上，盯著面前的篝火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。剩下的人躺在邊上，或許早就睡著了，亦或許假寐著在想心事。

    胖子狠狠吸了一大口煙。亮起來的煙頭微微照亮了他的臉，我就看到了他鎖著的眉頭。

    咳了好一陣，胖子這才緩過來。

    “年紀大了，就別學小年輕了。”我從地上坐起來看著胖子。

    胖子漲紅著臉，又咳了幾聲。邊咳還邊擺手。顯然是被那一大口煙嗆得厲害了。

    “你不懂。”胖子緩過來之後說。“胖爺這年紀，跟那些小年輕沒啥區別。真的――，你還別不信。信不信回去之後胖爺還能一夜連數？”

    “你就不怕阿麗廢了你。”我說。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那包阿龍的煙。

    藍龍，五塊錢一包的那種。、

    分了一給胖子，我就自顧自地點了起來。

    胖子看著我，湊過來把煙從我上拿下來，用自己的煙去渡。

    “哎，你這段時間煙癮大的。”胖子吐了一口煙。夜空下灰白的煙慢慢升起來，然後消散在空中。

    頭頂的夜空依舊這麼清澈。並沒有因為這麼一點灰白而改變半分。

    我點了點頭，可隨即又搖搖頭：“這趟回去我就戒煙。”

    “別啊。老爺們，難得有點好。戒了幹嘛。”胖子說。說完又了一口，接著說道：“這煙便宜的吧？有點辣嗓子。”

    我又點了點頭：“五塊錢一包。阿龍留下的。”

    “阿龍？哪個阿龍？”胖子問我。

    “獨眼龍。”我說。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，我已經不在他獨眼龍了。

    我沒有告訴胖子和阿麗，以及活下來的這些人阿龍已經死了。原因很簡單。我不希這種傷痛影響到接下來的行。這傷痛雖然很短暫，卻很致命。

    胖子聽了，就“噢”了一聲。問我：“哎，那他人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我說。

    胖子還想再問些什麼，我卻從地上站起來，完最後一口煙。然後把煙屁扔在地上踩了一腳。說：“明天就能到了。到時候招子放亮點。別再出意外了。”

    胖子看著我，眼睛轉了轉。一副言又止的樣子，可旋即還是說了：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我知道他想說的不是這句話。可我明白，他知道現在不能再問我一些關於別的什麼東西。這會影響到我接下來的判斷。

    我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，不能再出錯了。

    這一晚睡得極不安穩。原因有很多種。一種是想著明天就要看到那個人了，心裡有點小激。另一種，可能就是高海拔的原因，有點缺氧。心髒跳的特別快。“咚咚咚”的，自己都能夠聽的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我在黎明快要到來的時候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。恍惚中約聽到胖子輕聲地說：“他累了，就先別了。咱們緩一緩，三個小時之後再出發。”說著胖子頓了頓，又問阿麗：“幹糧還剩下多？”

    我沒聽到阿麗的回答。可能是在打手勢。然後就聽到胖子“嗯”了一聲：“沒事，再堅持堅持。”

    我睜開眼睛，心說數到三我就坐起來。

    在數到二的時候我雙手撐地坐了起來，看向胖子。

    起床這件事，就算再累，從地上爬起來也不過是一秒鐘的事。是個人都能做到。並不需要要多大的勇氣。

    胖子看到我醒了，有點尷尬。估著是以為我聽到剛才的談了。就了後腦勺，說：“阿誠，咱們下去的時候不到逛逛的話，現在的幹糧還富裕。要是......”

    我抬手止住胖子，站了起來。

    我知道胖子這是在忽悠我。因為在我們的計劃之中，從來就沒有下來的時候隨便逛逛這一項。又不是領著對象逛公園。這到都是積雪山巖的，逛線。

    “走。”我撿起地上的包甩到背上。可一下沒估計好包的重量，甩起來之後一下撞到背上，被撞了個趔趄。

    胖子就過來扶住我，說：“哎，這是胖爺的包，你的在哪兒。”說完往邊上一指。

    “別他麼扯淡。”我抬手擋住胖子，另一只手穿過肩帶把包背到自己的肩上。

    那個背包是阿麗的。我能看到上面有一塊小小的玉佩。那是胖子送給的。據說是商朝還是那個朝代的東西。我當時沒聽明白，也沒在意。

    甩了甩登山鎬上的雪，我看像旁邊還冒著煙的炭火。

    胖子遞給我一碗茶：“醒醒。”

    我接過來吹了吹上面的茶葉，把它們吹到一邊。然後一口氣喝了下去。微燙的茶水順著嚨滾了下去，立馬就熱了起來。

    用手指拉著碗裡的茶葉，全拉到裡嚼了嚼。苦從在裡蔓延開來，刺激著我的味蕾。

    我看著面前全副武裝好的幾個人，走過去一腳把茶爐踢飛。茶爐帶著滾燙的茶水“哐當哐當”地滾下山去。沿途飛濺出來的茶水瞬間凝結水霧飄散在空中。

    “再整理一次裝備。”我說。“咱們輕裝上陣。”

    命令一下，山上頓時飛下去一大堆的東西。

    我一把拉住胖子的手，胖子就看著我，眼裡帶著疑問：“幹什麼，你不是說輕裝上陣麼。”

    我把他的手按了下來：“這個東西可以不用扔。”

    胖子看了看手裡的那一片東西，問道：“不扔留著幹嘛。”

    “留著......”我想了想，說：“當鞋墊用。”

    胖子恍然大悟，“噢”了一聲。說：“噢――你說這個啊。有，衛生巾這玩意兒胖爺這兒有的是。”說著就打開背包。邊打開還邊問我：“哎，夜用還是日用？”

    我一看差點沒暈過去。

    七度空間是個什麼鬼。

    胖子甩了一包在我上：“拿去生活，別客氣。”

    ------

    山上越往上風雪就越大了。那大風吹的，好幾次我都沒有抓住登山鎬，直接被吹歪了。每次都是胖子眼疾手快抓住了我，又把我甩了回去。

    距離山頂越來越近了。我甚至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山頂上的那一個灰黑的臺子。

    “天葬臺天葬臺，還真就是個臺子啊？”胖子問。

    我沒有說話。心髒卻是逐漸地狂跳了起來。

    快了，我就快要看到上面躺著的那個人了。我心說。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整理整理自己的裝扮，用一種整齊的裝束去面對他。告訴他，在下面過得很好。然後下去之後再告訴，他在上面也過得很好。

    搖了搖腦袋，把腦子裡的各種信息都強行屏蔽掉。雖然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屏蔽。但人不都是這樣麼。這是一種每個人都擁有的能力。能夠暫時忘掉所有的事，從而專心把手頭的事做完，然後再來理之前不願意再想起來的事。

    理掉大腦裡的各種信息我用了將近兩個小時。而在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裡，我們已經來到了天葬臺下。

    這是個巨大的水泥臺子。四方形，呈現出一種飽經滄桑的灰黑。高度大概在四到五米左右，寬十多米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修建這個天葬臺的水泥是如何運上來的。我們這一路上來的時候並沒有路，全是靠自己一點一點用手腳爬上來的。

    或許吧，這是在告訴我路是需要自己開出來的。我暗自笑了笑，然後又出舌頭了。

    笑的那一下又把撕裂了。好痛。

    圍著天葬臺轉了一圈。整上並沒有什麼花紋。也沒有發現臺上有什麼文字一類的東西留下。這以往倒過的鬥很不一樣。

    別人都恨不得在棺材板上打個防盜門，然後再在門上刻上“盜墓者不得好死”幾個大字用來告誡後者。可現在這地方可真是幹淨，什麼都沒有。

    可能是符合他們這個族群的天吧。我心說。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。沒有必要搞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裝飾自己的死亡。生前活的就算再怎麼壯烈，死的時候還不就是吐口氣的事。沒必要搞得這麼隆重。

    “怎麼上去。”胖子問我。“這臺子也沒裝個梯子什麼的，清明的時候家屬怎麼上去掃墓啊？”

    我搖了搖頭：“這上面風這麼大，連灰塵都留不下。怎麼可能長草。”

    “哎，那萬一家屬想要上去祭拜祭拜呢？”胖子又問。

    “蘭不是說了麼，他是這世上最後的一個親人。除了蘭以外沒人會上來看他。”

    “那咱們現在不是來了麼――哎，我靠。那咱們現在是以什麼份過來的啊？親友團？還是......”胖子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向了我：“還是敵啊？”

    “敵。”我說。說的特別幹脆。我以前是分不清敵友，但現在，我是不會再混淆了。

    “得嘞。”胖子應了一聲。不過過了一會兒又說道：“哎我說，胖爺說話你別不聽――”

    “知道我不聽就別說。”

    胖子沒搭理我，繼續說道：“人家都死了這麼久了，你這飛醋吃的年代可夠久遠的啊。”

    “這你別管。”我說。我說話的語速特別快，為的就是不想給自己一個把話收回來的機會。“這於我，於蘭都是塊心病。必須要做個了斷。”

    “得得得。都到這兒了，說什麼胖爺都由著你。不過你看看，這麼高的臺子，你怎麼上去？”

    我抬頭往上看了看，又看了看周圍的地理環境。發現竟然沒有任何的工可以讓我借助。

    這或許就是蘭保護他的最後一道措施吧。我心說。蘭把這座天葬臺建的這麼高，不就是想讓他在上面安安靜靜地躺著麼。躺在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，沒有喧囂，沒有紛擾，一不染。

    “架我上去。”我說。

    胖子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天葬臺的高度：“這臺子沒有一點可以借力的地方，你――”

    “架我上去。”我重複著剛才說的話。

    胖子點點頭：“行。”說著走到牆面朝著我蹲了下來，十指叉端在小腹面前。“太高了，胖爺我盡量把你送上去。”胖子說。

    我點了點頭。這天葬臺太高了。我經過訓練之後原地跳能夠騰空一米五左右。加上胖子送我的那一下，可能能到三米將近三米五左右。再加上我手臂的長度，應該是夠了。

    “來。”胖子氣沉丹田沉沉喝了一聲。

    我看著他，點了點頭，開始助跑。

    不到六米的距離，我幾乎是瞬間就沖到了胖子面前。

    一腳才在胖子的手掌上，我使出了渾的力氣往上猛的一躍。同事就覺到腳下傳來了一加速的力道。

    是胖子。

    胖子幾乎發出了我認識他到現在發出的最大的吼聲。整座山峰都在回響著他的聲音。

    我被這道力氣加持著往上飛去。可眼看著就看要夠到臺子的邊緣了，上升的速度終於也用完了。零點三秒之後我將要往下掉，一直掉到胖子的懷裡。

    我手想要抓住臺子的邊緣。可奈何距離實在是太遠了，我本夠不到。

    失敗了？我心裡猛的一空，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。為了這一次的行，又死了這麼多的人。難道我又失敗了？

    裡那茶葉的苦又泛了上來。我苦笑了一下，下墜的覺讓我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。

    我閉上眼睛，等待著一秒之後落到胖子的懷裡。課比下墜更快一步傳來的覺，竟然是再一次上升的力道。

    我腦子一激，本能地就想要低頭去看到底是誰在幫我。可潛意識卻在零點零幾秒的時間裡告訴我不能去看，我要趁著這力道上去。

    上去了。借著下的那力道，我終於住了臺子的邊緣，掛在了上面。

    （想多寫點的，可四千字已經到了。下次再說了）(未完待續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