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,他,他怎麼樣?”
吳江屏息,小聲的問道,仿佛怕聲音稍抬高些,便會嚇跑。
曲蓁沒有直言,指著他小上縱橫錯的傷疤問道:“這傷是怎麼來的?”
看形狀和痕跡,是被薄而鋒利的小刀劃傷的。
“是李大夫用刀劃的,他說寧寧上的腫塊是因為遭到重擊淤所致,把淤放出來就好了。”
曲蓁看向那站在一旁的中年人,眼神驟冷:“就是他?”
“對,是他。”吳江點頭,啞聲道:“治一次,二兩銀子,打從年前寧寧走不路開始,隔三個月去一次,已經去了三次。”
“庸醫!”
曲蓁怒斥了聲,眼神如刀,視著李大夫,“淤?是你腦子淤了吧?要不要也放放!”
“你個黃口小兒,也敢叱罵老夫?他那分明就是淤之狀!”
行醫在大盛也被算作三教九流之列,帝王,文士,吏,將士屬于上九流;舉子,醫卜,僧道,屬于中九流;師爺,衙差,走卒,盜竊娼,屬于下九流。
而仵作,則在九流之下,沒奴籍!
行醫之人,雖算不得地位尊崇,但人食五谷雜糧,哪兒能不生病,一般來說,很有人愿意去得罪大夫。
李大夫在臨江府也算是小有名氣,如今被一個十五六的姑娘家叱罵‘庸醫’,這話要是傳出去,以后也就不用在這行混了!
“淤?外傷導致皮下出或是腫是常見,但表面應是,按呈流狀,而他!”
指著那小乞丐的小,繼續道:“他骨膨脹變形,兩側萎,腫塊按略,乃是腫瘤穿破骨頭形的固定組織腫塊,表面凹凸不平!”
“更甚至腫瘤發展到后期,已經行了骨畸形,就像他的腳一樣!你還敢說這是淤?”
子聲音清而厲,重重的砸在眾人耳中,李大夫愣了愣,什麼腫瘤,什麼組織,都在說什麼!
“不,不是淤?”
吳江和小乞丐都愣了愣,同時看向那李大夫,神茫然,又夾雜著憤怒。
“那是什麼?姑娘你說,要怎麼治,我,我有銀子!”
吳江回過神,‘噗通’一聲跪倒在地上,艱難的從懷里掏出幾兩碎銀子遞給,像是怕嫌棄,急忙解釋,“姑娘你放心,這銀子是我砍柴賺的工錢,不是搶的,寧寧的藥費,都是干凈的,我殺人是我罪該萬死,可寧寧什麼都沒做錯!”
那銀子用干凈的帕子包裹著,在下锃亮一片。
曲蓁沒有接,皺著眉,在他希冀的目中,緩緩搖頭,“太晚了!”
“什麼?”
“他得的是骨癌,已經發展到了后期,藥石無醫,我能做的就是減他發病的痛苦。”
要是早些時候遇上,或許還能一搏,但太晚了!骨癌便是放在醫療技發達的21世紀,也是死亡率極高的絕癥,更別說在這兒了!
曲蓁輕嘆口氣,救不得啊!
“不,不可能的,姑娘一定有辦法,求求你,救救寧寧,他不能死!”
吳江‘砰砰’的朝磕著頭,小乞丐掙扎著從手的懷里爬起,腳痛的厲害,站不起,只能朝他爬去,里喃喃念著:“大哥哥,夠了!你為寧寧做的夠多了。”
府衙的差役見曲蓁在,也沒有阻止,便讓開了路,寧寧拖著殘,爬到了吳江腳邊,吳江把他瘦骨嶙峋的子抱在懷里,忍不住紅了眼。
“是我沒用!我救不了你。”
小乞丐搖搖頭,靠著他,艱難的出個笑臉,“我不過是給了你一個包子,就換來了大哥哥兩年的照顧,要不是你,我早就凍死死了。”
一個包子,兩年相伴,夠了,真的夠了!
他們都說大哥哥十惡不赦,殺人如麻,可在他眼里,大哥哥是好人!
小乞丐說完,扭頭看向曲蓁,輕聲道:“姐姐,我可以求你個事嗎?”
他能覺到,就連不可一世的老爺都聽的話,定然能做得了主的。
姐姐,是個好人!
托的福,這是兩年來,他第一次這麼輕松的度過毒發的痛苦,已經很滿足了。
“你說。”曲蓁點頭。
“給我把刀。”
他目,帶著些解的笑意,似是猜到他要做什麼,吳江臉瞬間慘白,“不行!”
“大哥哥,寧寧病痛纏,生不如死,還不如跟你去了,也算是有個伴兒。”
曲蓁早猜到會是這樣,但還是擰了心,抿著瓣,半響后,站起子,緩緩背對著二人,放遠目:“骨癌到了后期,會發生遠轉移,發病時,痛骨髓。”
心里飽煎熬,這刀,該不該給?
“給他。”不遠,容瑾笙突然開口!辦不到,那就他來辦!
曲蓁驀地回頭看他,正迎上他的視線,充滿了安和溫,心里一,緩緩垂下眸。
見沒有反對,手默默的將匕首放進了小乞丐懷里。
寧寧握匕首,揚起臉笑道:“謝謝姐姐。”
話落,只聽‘噗嗤’一聲,刀刺皮的聲音傳來,吳江突然像發瘋一樣掙鐵鏈,死死的抱著小乞丐的子嚎啕大哭,等他閉了眼,俯在他耳邊道:“寧寧,等我!”
他一把拔出那匕首,大喊一聲,在衙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,舉起匕首就朝曲蓁刺去,口中大喝:“還命來!”
二人距離極近,誰也沒料到他會突然翻臉,畢竟曲蓁一開始可是幫著他們的,眾人不由得面驟變。
唯有曲蓁見那刀近面不改,只靜靜的盯著那雙眼,似是看穿了他的意圖,他后,是那瘦弱的已經斷氣的小乞丐。
以的武功,想要避開輕而易舉,可并未躲閃。
就在刀鋒離心口還有一寸之距時,旁邊一柄扇子如流般飛旋而來,道道寒劃破他的管,珠如線,噴涌而出。
吳江子猛地一震,嚅了嚅,無聲的說了兩個字,高大的子伴隨著四周的尖聲轟然砸地。
風中,只余那淡淡的話音,“謝謝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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