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剛說完，就有小廝點燃了線香。

　香味散開，眾人零零散散的回過神來，再顧不得攀談，手忙腳的去收拾自己面前的東西，準備開始分析藥分。

　曲蓁挑了個相對較為偏僻的地方。

　在他們剛端起藥碗的時候，就已經寫完了第一個方子。

　“牛髓一斤取胻骨中段，白半斤，杏仁四兩研泥，干山藥四兩，胡桃仁四兩，方名《髓散》，治傷寒咳嗽。”

　落筆極快，幾乎不假思索。

　尋常大夫憑借藥渣分辨分，過程冗雜，極耗時間，而則不需要這麼麻煩，聞香辯藥即可，這些都是尋常的方錄，并不復雜。

　想出這個法子來辨別醫的人有些頭腦。

　以一炷香為限，辨別藥分，這個考驗看起來簡單，實則對大夫要求很嚴苛，要求大夫必須有足夠的藥理知識外，要懂得隨機應變，能夠抗，心理素質過。

　以上特質缺一不可。

　看來近些日子沽名釣譽之輩的確過多，他們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辨別，可以免去不麻煩。

　自顧自落筆，幾乎沒有停頓。

　卻不知不遠已經鬧了一團，兩個老大夫差點打起來，小廝沖上前好不容易把兩人分開，主事上前呵斥。

　先手那人卻梗著脖子怒道：“你問他都干了什麼好事！碎碎念跟蒼蠅似的，吵得人腦仁疼！想不起來是你自己本事不夠，別干擾其他人啊，和尚念經似的，我剛想出來的方子就被吵得全都忘了。”

　“那還不是你自己學藝不？怪得了誰？”

　被打的年輕大夫赤紅著臉不服氣的反駁。

　“你說誰學藝不呢？”

　那人火氣更盛，冷笑道：“你學藝，一個簡單的《丹參飲》方子想半天都寫不全，廢！”

　“你再一句！”

　“再說十句也可以，廢廢廢！還是府尹大人明智，設下了這關卡就是為了把如爾等一般渾水魚的廢剔除出去，不然讓你這個庸醫診治，還不得誤了他人命！”

　“你，你欺人太甚！我跟你拼了！”

　年輕大夫又撲了上去，兩人廝打一團，旁人的人去拉他險些將桌子都給掀翻，只好匆匆忙忙抱著自己的東西往遠讓。

　越吵越兇。

　很多人都到了牽連，漫罵聲此起彼伏。

　最后還是府中的家丁趕來，將兩人架出去才恢復了平靜，可被這麼一打擾，許多人都斷了思路，不抓耳撓腮，苦不迭。

　眼見著線香燃燒過半，眾人更加急躁。

　場中不影響的人寥寥無幾，除曲蓁外，那被稱作“活神仙”的盧大夫也在筆疾書，神專注，毫不為外所影響。

　他手邊摞了一疊紙，都是默出來的方子。

　站在他側左右的人額上冷汗直冒，頓力，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寫著，但越是急切，腦子就越空。

　最終實在頂不住力，癱倒在地。

　“拖出去！”

　管事冷漠的吩咐道。

　在這之后，又有不人接連喪失斗志，退了出去，等曲蓁寫完之后，直起來，四顧一周，才發現原本人滿為患的空地上只剩下了和盧大夫。

　盧大夫還在寫！

　頭也不抬！

　曲蓁暗贊，盛名之下無虛士，理當如此！

　“寫完了？”

　管事的一直注意著場中的況，剩下他們兩人后還特意去翻找了“郭平”的相關記錄，確認他份無疑后，態度都和緩不。

　他看了眼盧大夫那邊，又看著曲蓁。

　沒想到城中還藏著這樣的高手，先前他們竟然沒收到半點風聲！

　真是失誤！

　“請大人過目。”

　曲蓁將方錄遞過去，管事的徑直轉給后的子去核對，對溫聲道：“郭大夫深藏不啊，在綏化府這麼多年，居然沒什麼名聲，太可惜了！”

　“大人過獎，混口飯吃罷了。”

　“不知郭大夫師從何人？”

　“祖輩傳下來的醫。”

　“早就聽聞沂水那邊豆花味道極好，可惜一直沒時間去嘗嘗，郭大夫可有推薦的老店？”

　“沂水豆花好啊，香甜，我已經很久沒回去了，不過大人要說老店的話，還得數那楊柳河畔的孫記做的好，就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還在不在！”

　管事的面上多了抹笑容，“我記下了，等有機會定去品嘗。”

　“是！”

　一番話多有試探，曲蓁應答如流，沒有毫破綻，直到見他卸下了眼中的防備才悄然松了口氣。

　老掌柜說過，他這份經得起查，不會有任何問題，讓盡管放心。

　有這句話在，哪怕明知冒頭會引起懷疑和注意，也顧不得許多。

　他們說話的功夫，盧大夫也擱下了筆，將方子都遞給了小。

　“盧大夫！”

　“大人！”

　他走過來，幾人頷首見禮，禮畢，盧大夫若有所思的盯著曲蓁，疑道：“這位仁兄在何高就，以往怎麼未曾聽過？”

　說起這個，管事的忍俊不，捂住輕咳以掩飾笑意。

　曲蓁面不改，“珠寶館！”

　“珠……”

　盧大夫險些被自己口水嗆道：“這名字還真是別致！”

　“盧大夫聽過？”

　順勢問道。

　“嗯……略有耳聞。”

　盧大夫笑著打量片刻，道：“都說城中有家十分出名的醫館珠寶館，沒想到藏著郭兄這樣的高手，倘若換個名字的話，定是另一番景象。”

　珠寶館這三個字聽著就充滿了銅臭。

　哪個正經醫館會取這樣的名字？

　怪不得門可羅雀，誰敢把自己的命給這樣的人手中？看笑話歸看笑話，可這次他們都看走眼了！

　這是個有真材實料的！

　“多謝盧兄提點，回去我再想想吧！”

　曲蓁聽那稱呼知道對方有意親近，也很識趣的改了口，瞬間拉近了兩人關系，而對于與自己祖父一般年紀的老者稱兄道弟，心里多有些不自在。

　這些不自在很快散去。

　“兩位跟我來吧！”

　小將結果呈上來，管事的看過之后，對他們笑瞇瞇的說道：“兩位跟我來吧。”

　“結果如何？”

　盧大夫問。

　曲蓁也看向他。

　管事雙手疊擱在腹部，笑得十分得，“此次藥方共三十一劑，兩位都寫對了，不愧是回春圣手。”

　“是嘛？”

　對于這個結果，盧大夫陷了沉思，看了眼旁的人，心中微沉，結果是一樣，可過程呢？

　他沒忘記，眼前這人可比他早太多就遞了方子……

　這樣算來，還是對方技高一籌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