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靈蕓第二天一早醒來,才知道阮姨娘邊的大丫鬟去書房伺候蕭老爺,天亮后才被兩個婆子扶著出來。
春英憤憤不平地替二太太不值,一邊伺候姑娘起床:“那狐子,居然敢趁著夜里送湯,借機勾搭老爺。”
說完,又嗤笑道:“阮姨娘也不知道怎麼想的,居然讓邊的丫鬟去勾搭老爺,傻了不是?”
徐靈蕓皺眉,香去書房,肯定是阮姨娘默許的,要不然也不可能直到天亮才從書房出來,阮姨娘也是靜悄悄的,沒來吵鬧:“大太太怎麼說?”
說起這個,春英有點幸災樂禍:“還能怎麼樣,既然被老爺寵幸了一晚,不能當姨娘,當個小侍妾還是可以的。也不是,香連妾都算不上,通房丫頭差不多,也就開了臉,依舊讓住在阮姨娘的院子里。”
徐靈蕓忍不住好笑,那丫鬟費盡心思爬老爺的床,就為了能開臉做妾,好富貴。尤其蕭家人缺什麼就是不缺錢,連這個貴妾的兒也沒冷待苛刻,更何況是老爺的枕邊人?
就算是上不得臺面的,肯定也不會吝嗇那麼點銀錢。
不過大太太估計是氣著了,沒想到阮姨娘會忽然腦了,送了邊的丫鬟去勾搭老爺,愣是給打了個措手不著。
倚著大太太的臉面,當面懲罰是不可能的。事已至此,還不如給阮姨娘添堵。
不是大方麼,送丫鬟給老爺。
兩人好,那就繼續一起住著,讓香也繼續伺候阮姨娘。
也不知道這個敢爬床的丫鬟心高氣傲的,這一晚上之后,會不會愿意繼續伏低做小,心甘愿當阮姨娘的丫鬟了!
這一招夠狠的,分明是讓們兩個人窩里斗。
不管以前多好,這中間多了個蕭老爺,就完全不一樣了。
徐靈蕓隨意收拾好,就帶著春英去月夕院里。
原本蕭老爺是要留在月夕院的,愣是被香那個丫鬟捷足先登,也不知道華月喜心里有多不痛快。
可是徐靈蕓急急趕去月夕院時,看見的便是穿著一襲紅紗,懶洋洋窩在被子里的華月喜,一臉剛睡醒的紅,夏草正張羅著早飯。
平日的早飯,都是按照蕭老爺的喜好準備的。蕭老爺口味重,華月喜偏清淡,也遷就著老爺,早飯總是吃不上幾口。
也就初一十五的時候,華月喜能夠按照自己的喜好來。
難得今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,滿桌都是華月喜和徐靈蕓喜歡吃的清粥小菜點心,看著就讓人垂涎。
徐靈蕓沒瞧見華月喜的失和難過,反倒十分自在悠閑,滋滋地睡了回籠覺,又施施然起坐著用飯,胃口還好,用著比平日還多了點,就不明白了:“娘親,蕭老爺的事……難道你就不會難嗎?”
“難什麼,老爺本來就不是我一個人的,為一個妾,就該有自知之明。”華月喜吃了頓飽飯,心不錯,青蔥指頭點了點皺著的小臉,好笑道:“不過昨夜那事,正好給你說上一說。”
夏草拉著春英出門去守著,留兩人單獨說己話。
“昨晚的事,你是怎麼想的?”華月喜也沒婉轉拖拉,開門見山地問。
徐靈蕓也習慣了這位娘親與眾不同的想法,畢竟在背后私自議論主人家的事,總是有些不妥當,小聲說:“阮姨娘是想挽留老爺,才讓丫鬟去書房的?”
阮姨娘不年輕了,也沒華月喜的天生麗質,就算再多的保養,還是比不過二八的。
“只是這手法,實屬下下之策。邊的丫鬟以前再忠心,賣契也在手上,為了蕭老爺,兩人很可能反目。”
華月喜點頭,徐靈蕓這個年紀,想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,但是對來說,往往不夠。畢竟不是自己家,每走一步都要想清楚,要不然一失足千古恨,一招失手就什麼都沒有了。
“你說的對,阮姨娘是個沒腦子的,偏偏挑了邊的人。這個大丫鬟在邊呆的時間不短了,比阮姨娘自己還了解,不管是生活習還是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,選人留住老爺,就必定不能挑對自己知知底的,那是直接將把柄送到別人手上。”
徐靈蕓贊同地點頭,把清楚自己的人推出去,以后反目,那對方就是一把利刀,刀刀都能刺中要害,簡直是自尋死路。
“除了這一點,香勾搭老爺的手法也是最劣等的。”華月喜說完,笑著反問:“你也來說說?”
徐靈蕓眨著眼,覺得這個話題完全不適合未出閣的姑娘,只好著頭皮回答:“唔……太容易得到的,對方往往不會珍惜?”
華月喜贊賞地點頭,自家兒還是十分有悟的:“上趕著的買賣,對方哪里會在意?尤其像蕭老爺這般的大商人,更是不會放在心上。”
“你覺得怎麼做最好?”
徐靈蕓詞窮了,結結地道:“不能太主,要矜持?”
華月喜笑了:“不錯,偶爾一點小曖昧,讓對方心,再主過來,這才是中策。”
中策?
徐靈蕓好奇了:“那麼怎樣才是上策?”
“自然是你什麼都不做,卻讓對方心了,那就是上策。”華月喜了的發髻,笑著搖頭:“聽說那天你出門,摔在大爺懷里了?”
徐靈蕓臉紅,囁嚅道:“我那是不小心……”
“然后又送了大爺禮?”華月喜又問。
徐靈蕓的聲音更低了,不好意思道:“他送了我那麼多東西,不回禮……實在不應該。”
“傻孩子,”華月喜有些嘆,的孩子果真是個有運氣的,不像自己,爬滾打一路過來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:“你繼續保持這樣就好。”
徐靈蕓嘟著不依了:“娘親,哪有人一直保持這樣不長大的?”
“不用長大,蕓兒就算一直跟小孩子一樣,我也是歡喜的。”華月喜了皺起的小鼻子,又笑:“以后這蕭家,怕是要更熱鬧了。”
“因為香?”徐靈蕓歪著頭,反問一句。
“不是因為那丫鬟一個人,而是打破了蕭家后院一直以來的平衡。”華月喜嘆,大太太一直小心維護著后院,想讓蕭老爺后顧無憂,又不愿意再多些狐子把老爺的心勾走,每一天都得謹慎算計,實在過得不容易。
上回的心腹娘自作主張,讓蕭老爺十分不高興,愣是初一十五兩天也沒給大太太面子,直接宿在了月夕院。
大太太是心驚膽戰的,好不容易陪了小心,讓蕭老爺消了氣,沒想到又鬧出香這事來。
蕭老爺不算潔自好,卻不是喜歡被人在背后算計和牽著鼻子走的人,回頭會怎麼做,華月喜都有些期待了。
“你只管呆在院子里看戲就是,想必會很彩。”
徐靈蕓懵懂地點頭,為何覺得,香爬床的事,反而讓華月喜的心很好?
大太太一早起來摔了一整套的白瓷茶,還是不能消氣,恨不得把阮姨娘直接撕了,恨恨道:“你說腦子里都是些什麼?以前覺得阮姨娘腦子不夠好,不夠聰明好拿,這才讓府的。如今想來,是我想差了,那不是腦子不好,就是沒腦子!”
娘一邊替順氣,一邊也無可奈何:“太太,為今之計,是要擺平這件事。”
“擺平?怎麼擺平?”大太太氣得灌了一杯冷茶,心口還在疼:“把丫鬟送到老爺跟前,老爺能看著不吃嗎?”
偏偏蕭老爺吃了就算了,還把人大大方方從書房一直送到阮姨娘的院子里,簡直是怕別人不知道,想背地里收拾殘局都難以下手。
倒是娘有些旁觀者清的覺,小聲提醒道:“太太莫要憂心,老爺這一著,不像是寵著的,倒是有些不高興故意為之。”
“哦?”大太太轉念一想,倒是回過味來了。要是蕭老爺真是疼在心尖尖上的,看那華月喜,連也沒見上幾回,老爺恨不得把那人藏在院子里一輩子不出來見人。
這個丫鬟敢爬床,老爺卻讓一大早院子里最忙的時候,讓婆子扶著走了一轉,那不是故意讓人都知道嗎?
果真不像是要寵著疼著的,倒像是送出來做靶子。
大太太這才有了點笑容,做蕭老爺的枕邊人,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這男人的城府太深,即使經常在笑著,卻誰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:“也好,既然如此,我們也不用忙乎了,讓阮姨娘和那丫鬟狗咬狗算了。”
“很是這樣,”娘上回想岔了,這段時日來安安分分的,恨不得挽回在大太太心里的地位:“不過那丫鬟用得好,說不準能對付華姨娘……”
大太太沒好氣地瞪了一眼,淡淡道:“上回的教訓還不夠?你是鐵了心要讓老爺趕出去,跟那月夕院的婆子一樣?”
娘狠狠打了個,連說“不敢”。
那婆子被打出去,人是沒事,躺了十天半月就好了,旁人只說蕭家多仁慈,手下留,但是就沒人敢用那家人。
婆子一家子原本有點積蓄,可是頻頻出事。不是大兒子忽然欠了賭債還不清,就是二兒子無端端被人打斷了,正張羅著找大夫,小兒子又被人騙了,白花花的錢出去,跟扔進海里一樣,還不帶有響聲的。
說是背后沒人下手,誰也不相信。
當然,蕭老爺還沒那個閑心對付一個婆子,但是結他的人實在不,三兩下就能讓那婆子傾家產,再也不能在這里生活下去。
“我知道你是為我設想,但是誰,你也別想去華月喜。老爺還疼著呢,就不知道還能疼多久。”大太太看明白了,蕭老爺最是冷心腸,對誰都好,其實無得,說打發就打發,連也不敢輕易開罪他。
也不知道華月喜,還能當這個寵妾多久。至于那個沒腦子的阮姨娘,和跟著的丫鬟,腦子會好才怪,上不了臺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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