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不是隨口問問！

絕對不是隨口問出來的話！

自小就跟隨著他的兩個侍衛，都能覺到，凌謹遇萌生退位之心。

而且，這種心思越來越強烈。

難怪胖老頭早就看穿了一切，當時要強留凌謹遇在宮中。

果然還是皇爺爺眼如炬，察的清清楚楚。

墨和綠影對視一眼，當初若是任由大師父將王后娘娘帶回……會不會況好一點？

雖然娘娘或許會不愿，會痛苦……但比起江山，也只能犧牲一次。

就如凌謹遇，始終為天下，犧牲自我的私……

為一國之君，為天下之后者，均非凡人，他們注定要為王位和后位，傾盡心，舍去那些微小的念頭……

“王上……”清虛上人還想再說下去，卻聽到外面的腳步聲，當即住，輕輕嘆了口氣。

他早就說過，，外人無法手。

即便強行宮，帶凌謹遇回去，他的心不在江山上，也是枉然……

“花開？你的藥換完了嗎？”凌天清趁著花開換藥時，去叮囑小四小五幾件事，然后走到花開的房門口，問道。

“已經好了。”凌謹遇看了眼賬房先生，攏了攏袍，轉就走。

“你的船醫醫高明，偏偏理不好這麼個小傷口，要不要讓我幫你看看？”

外面，凌天清的聲音隨著腳步的離去，越來越小，但聽上去，已有幾分當初尚未做王后娘娘時的覺。

兩個人的，果然……好的有點不正常。

綠影等聽不到任何腳步聲后，才低聲音問清虛上人：“王上這些日子，越來越不朝政之事，要不要……”

清虛上人搖搖頭：“切莫來。王上心不在此，強迫不得。”

“王上心意的確難以改變，但……”墨眼神微微閃了閃，一字一頓的說道，“心意卻可改變。”

“你說娘娘？”清虛上人也眼神一亮。

是啊，王上即使決意以花開份永遠這麼過下去，但若是王后娘娘選擇凌謹遇呢？

“此事不好辦。”綠影不太樂觀的皺著眉頭。

“的確，此事辦不好，花開與王上，娘娘一個都不會選擇。”清虛上人想了想，覺得難度太大。

“沒有任何事，比王上的江山還要重要。”墨低聲說道，“即使拼上命，也值得一試。”

將士為國戰死沙場，君王為民鞠躬盡瘁，每一個人，都無法永遠為自己而活。

總有什麼事，總有什麼人……值得用生命來守護！

凌天清這一次，將花開帶到了實驗室。

大大方方坦坦然然的給他看到躺在地上的葉城。

“葉城？”花開似有驚訝，當凌天清打開門時，輕聲自語。

“我以為你知道。”凌天清鎖上門，走到葉城邊仔細檢查他的狀況。

“我？”花開和吃完愉快的早飯，又和諧的共進午餐，之后就被突然拉到這里來，也不知凌天清究竟是什麼想法。

不過凌天清早上大哭一場之后，就變的更加……信賴他的模樣。

好像終于摒棄了心殘留的那點隔閡，決定與他攜手共度未來的覺。

不管是給自己遞水，還是問他菜的口如何，還是說今天的天氣，都很像一家人的平凡日常。

平凡的……讓他有種不真實的幸福。

“還好，呼吸和脈象都很正常。來，幫我把他抬到小床上。”凌天清對花開的裝傻不以為意，抓住葉城的胳膊，說道。

“你不必手，我一個人就可以。”花開看了眼抓著葉城胳膊的手，淡淡說道。

“你的傷口不會裂開嗎？”凌天清突然問道。

“傷口早就快好了……”花開平靜的回答，拖住葉城的肩膀，將他扶起來。

“那就好。”凌天清看著花開將葉城扶到小床上，微微一笑。

“葉城這是怎麼了？”花開放好葉城，問道。

凌謹遇雖然覺得凌天清話中有話，但鑒于今天的表現，他更覺得凌天清只是過了一道坎，決定對他坦誠相見，于花開而言，這是更親近的表現。

于凌謹遇而言，離自己越來越遠……

所以，凌謹遇決定裝傻。

花開的好形象，不能再毀了。

“你想聽葉城的事嗎？”凌天清開始收拾被葉城“整理”過的實驗室，問道。

“你若是想說，我便聽。”花開很溫的說道。

雖然……他已經聽葉城親口說了一次。

凌天清拿起博古架上的錦盒，打開又合上，合上又打開。

“葉城他……失去記憶了。”凌天清拿著錦盒，轉看著花開，輕聲說道。

“哦。”花開一貫的反應--淡定。

“到了安全的小島，我就會把他送下船。”凌天清又說道。

“哦。”花開一貫的反應--淡定。

“他需要一個新的份，新的未來。”凌天清又說道。

“那，需要我做些什麼？”花開問道。

葉城……就像過去的凌天清，只是他放不下過往的執念，所以才只能選擇強行抹去一切回憶。

花開漸漸明白了凌天清為什麼帶他來看葉城。

是想證明，自己如今也是嶄新的嗎？

凌天清搖搖頭：“你什麼也不必做。”

“我只是……和你隨便聊聊他而已。”

像家人那樣，閑言碎語日常生活，所見所聞。

像家人那樣，一起送走相已久的朋友。

“他什麼時候會醒？”花開看了眼葉城，問道。

“不知道。”凌天清將錦盒放回原地，又開始收拾其他東西，“古書記載吃了忘丹，至要昏睡三天，抹去過去的所有記憶。不過我升級了配方，所以……不太清楚時間。

“你配出了忘丹？”花開下，一臉沉思的說道，“聽說這種東西已絕跡了……藥材太稀有，如今中土大陸很難找到材料。”

“我逛過許多無人小島，一不小心就收集起了所有的配方。”凌天清笑了起來，“本來……我是想給自己留一顆……”

花開不覺看向。

留一顆給自己……等到逃無可逃的時候，吃下去嗎？

這樣，就可以忘記以前的傷害，忘記所有的過往，努力靠著空白活下去？

“不過，一直舍不得吃。”凌天清撇撇角，似笑非笑的說道。

“那個人……是不是傷你很深？”花開問出這句話時，心微微抖。

他一直想問這個問題，可惜沒有機會。

“但是我沒有勇氣吃下去。”凌天清像是沒聽到他的話，繼續說道，“不只是因為我不想忘記自己的家人，還有……我最怕的是，生命積累的經驗全被抹去，又要重新驗酸甜苦辣的滋味。”

為一張白紙，可惜不是葉城。

沒有遇到蓮這麼溫癡的人，愿意用一生，為他構建一個毫無痛苦、沒有悲傷的家園。

怕，即使忘記過去種種，可依舊被殘忍的對待。

那樣……連一甜的回憶也會失去，生命只會墮落到痛苦的泥沼，再也爬不出來。

“你想說什麼？”凌謹遇覺得自己剛才誤解了凌天清的用心。

帶他來見葉城，并非只想表示自己的坦誠，也不是想證明自己是嶄新的。

“我無法忘記過去。”凌天清對他甜甜一笑，神卻認真起來，“我也不可能抹掉自己的過去，即使其中有不堪，有痛苦，有掙扎，但……那是我用我的生命經歷過的，是塑造我完整人生必不可的一部分。”

凌謹遇沒有想到，會說出這番話。

震撼到他心的話。

他一直以為，凌天清會逃避過往，會努力忘記過往，會漸漸……將他從心中抹去。

事實上，凌天清看上去也一直在這麼做。

一再的逃，躲避，戴上面開始新的生活……

但竟然……超越了他的想象。

強大的……超過了他的想象。

直面人生的一切苦難，不刻意忘，不刻意掩飾，無比真實的生活帶來的一切，平凡的強大，才是無可摧毀的。

“我只是個普通的人，傷了會疼，難過了會哭，心里會藏著一些人……”凌天清繼續說道，“我不想為百毒不侵的怪，為我討厭的人。”

凌謹遇記得這句話，那天，突然說，討厭自己現在的樣子。

為了不想為的人。

而百毒不侵的怪……說的就是他吧？

“我會把悲喜攤開在你的面前，你也要接……這樣不完的我。”凌天清深吸了口氣，看著花開，輕聲說道。

完太讓人疲憊，做不了像凌謹遇那樣悲喜不的神，只是個凡人。

所以，會像普通人那樣，暴出自己各種各樣的缺點，也欣然接命運的安排。

如果花開愿意，愿意攜帶著自己無法忘掉的過往，與他一起迎接每天的日出。

“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，我都會接。”花開笑了起來，走到面前，溫的頭，“所以，做你想做的人，我不會介意。”

“花開，你真好。”凌天清喜歡他頭時的神態，很像小時候的父親，滿溢著關心的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