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我爸媽,我沒啥印象,大概是在我四五歲的時候他們回來看了我一次,之後就沒影了。
還記得我笑著出來時陳李瞎子並未覺得奇怪還說又是個走的麽,沒錯,因為我媽就是個大名鼎鼎的走,有的前車在前,我這個後鑒的自然就沒啥稀奇了。
相傳能夠走的人生下來是不會哭的,按照常理來講,不哭的孩子是活不下來的,但是他們不但可以活下來,還會比同齡的孩子聰明,我媽就活的好好的,不然也不能有我,據說天賦異稟能下去求請問事兒,更懸的是能到下麵看生死簿,會知道誰何時壽終,否則也不會走。
說起來,就我媽這樣的要是在別的村兒相當於大熊貓級別的了,我這種的,更是會被脊梁骨吐唾沫星子,因為我是什麽生男命,白虎座,災星轉世。
可我們村兒不同,往前縷個百八十年,那是有名的算命村兒,說是白山腳下人傑地靈,一個個都是鐵鋼牙能掐會算,家家戶戶除了有本事高低之分,誰都明白這些個事。
但文化大革命的浪一來,我們村兒差點為挨批被鬥的典型,最後吃這行飯的不是改行就是出去躲風頭了,剩下堅的,除了舊的,就是陳李瞎子那種實在是沒兒養老的了。
雖然六十年代的風浪洗禮讓白山村兒的坐地戶了外來戶多了,但是兒還在,所以在別的地方覺得稀奇的事兒,在白山村兒還是打了很多折扣的,一說出了什麽邪乎事兒,上了點年歲的老人都會嗤之以鼻,這算是啥啊,想當初,那笤帚擱咱們白山村兒都能了!
笤帚聽過沒,那就是打咱們這兒來的!
因此,種種的鋪墊之下,我媽這個笑著出來的,並沒有被大家視為怪,相反的,我媽才五歲的時候,就已經會給人看事了。
真是不教自會,隻要給黑媽媽上完香,自己就會把鞋一正一反放好,小一盤,不一會兒,就能把往生者的魂兒上來,一炷香不用,啥都能問明白,但一到上學,我媽就不整這些事兒了,人說走不能離開故土,否則就會失去這個神奇的能力,可我媽十三歲就離開了,熱文藝,代表學校在去縣城表演節目,結果就被拔中到部隊的文藝宣傳隊參軍了。
這一走就是十多年,直到著肚子回去,跟著我二舅媽同時分娩,我生下來了,而我二舅媽因難產和孩子都死了,在加上陳李瞎子那天在俺家門口一陣算,什麽白虎座又命的,我想不擔這責任都不行,點背啊。
一直到我四五歲,我爸媽才回來看了我一次,我懷疑他們倆可能就是順道來瞅我一眼,我頭就跟沒事人一樣的離開了,哄我玩兒,帶我去買好吃的這種事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。
反正打我父母了一麵之後我姥在那編瞎話,說我這命太,隻能在邊上待著才能活,留的,還得跟姓,其實我爸媽老舍不得我了!
我很小就知道我姥是編瞎話了,我爸媽要是真喜歡我,哪能給我扔下,就因為我命,騙鬼呢!
那時候我還不懂大人的有些話就是為了維護一尊嚴上的麵,就像我太姥姥說的,咱們是大戶人家,可我卻覺得我家很窮,糖葫蘆都很給我買。
一進院門,我就把手裏的包子扔給過去給朝我拚命搖尾的金剛吃了,金剛是一條黑亮雄壯威武的狗,站起來給我撲到跟玩兒似得,是我家的門神,也是我最喜歡的玩伴。
“四寶,扔啥給狗吃呢。”
正在院子裏洗服的姥姥看著我的舉不開口問道,“別在外麵撿到啥了拿回來瞎喂知道不。”
我沒吭聲,著金剛的頭角仍舊笑著的,我唯一的表就是笑,自己會控製不住,不知道為什麽。
姥姥看著我歎氣,“過來,把服換了,大清早的咋出去一圈就造的這麽埋汰呢,沒去桶人家窩吧!”
“捅膩歪了,沒意思。”
“哎,你這孩子,過來,服,早飯也不吃就出去野,你看你二舅回來我不讓他說你的!”
我跟金剛親熱完了,轉看向姥姥,“姥,兔子他媽說我有娘生沒娘養。”
姥姥急了,“跟你說多遍,別人兔子,小六那孩子夠可憐了,他那喪良心的爹就是看他有病才把人孤兒寡母扔下的,那做完手就好了,你咋淨往人傷口上撒鹽呢!”
“他說話風!”我笑著答道,“他四跟是分不清!他我葆是!”
“過來吧你!“
姥姥不跟我掰扯了,上手給我弄進屋我的服,“四寶啊,姥跟你說啊,你得聽話,不然你媽……”
我覺到姥姥的作頓了一下,我看向,“我媽咋了,死了啊。”
“你瞎說啥!“
姥姥把髒服往門外的盆裏一扔,又給我套上新外套,臉上則直朝我瞪眼睛,“你媽是在城裏工作,忙,忙完了就得來接你了,你這麽不聽話你媽能要你嗎。”
我嘿嘿的直笑,“姥,你別咯吱我,我怕……”
姥姥扶著額頭直歎氣,“天老爺啊,你啥時候能讓我家四寶哭啊,不哭這孩子心眼子不正啊!!”
哭。
是我家人一直致力讓我做的事,但我就是不會哭,撣子家裏都打折三兒了都沒用,最狠的一次是打的我炕都下不來了,我趴在炕上笑著哎呦哎呦疼死我嘍,最後給我姥還氣哭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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