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書與昭和帝心中都清楚，他們二人藏在心底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對方。

　即便親之后二人從未有過商量，卻也在無形之中達了自己的共識：

　這本就是皇室與沈家之間的易，他們雖沒有選擇的余地，但能盡力守住自己的本心。

　做著一對人前恩非常更鶼鰈深；人后把酒言歡卻相敬如賓的帝后。

　這是他們之間不必挑明的默契。

　唯一被他們忽視的問題，大概就是子嗣。

　只是此時，最需要解決的便是眼前的問題。

　“皇祖母既然特意派人送了酒又帶了話來，想來也定然派了人悄悄看著你宮里的靜。

　看來朕今日是無法溜去偏殿了。

　待會兒朕就睡在屏風外面，與皇后你隔著一道屏風倒也是無妨的。

　至于這酒。”

　昭和帝說著，提起酒壺走到了一旁架子上白瓷花樽前，將壺中的酒悉數倒了進去。

　“朕與皇后是無福消的，也就只能辜負皇祖母的這一番好心了。

　時間也不早了，皇后還是早些安歇吧。”

　沈書頷首，對于昭和帝的這些安排沒有毫意見。

　總之在世人眼中早已是他的皇后，是名正言順的妻子。

　那些所謂的名聲，也早就不在意了。

　二人隔著一道屏風，雙雙合躺下。

　殿燭火通明，二人反而沒了睡意。

　想著這些日子里從選妃到今日發生的種種，沈書心里清楚，子嗣這件事上，與昭和帝是怎麼也躲不過去的。

　縱然沒有太皇太后們近日里的暗示明示，時間一長，便連前朝的人怕是也不會輕易的讓他們二人蒙混過去。

　這件事，遲早都是要尋個解決的法子的。

　沈書躺在床榻之上，良久后才試探著輕輕開了口。

　“皇上？”

　“嗯？皇后怎麼還沒睡下，可是因為朕——”

　“皇上哪里的話？”

　沈書淡笑著打斷昭和帝。

　“臣妾是想著，皇上若是還沒有睡下，臣妾倒有一事想與皇上說說。”

　“皇后是想說今日之事？”

　“不錯。

　皇上與臣妾都明白，為皇帝，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沒有子嗣的。

　今日之事，有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甚至無數次。

　總不能每次皇上與臣妾都這樣蒙混過關，時間一長，總會教人發現端倪。

　更何況皇上如今登基不久，朝中政局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卻是暗涌。

　若皇上一直沒有子嗣，勢必會為有心之人對付皇上的借口。

　子嗣這件事，皇上總是要想個法子解決的。”

　沈書一字一句說的極為緩慢輕，以保昭和帝能聽得清清楚楚。

　但說完之后，卻是久久都沒能得到回應。

　即便隔著一道屏風，沈書也清楚，昭和帝不是睡著了沒有聽見，只不過是……

　“唉……”

　沈書輕輕嘆了口氣，接著道。

　“臣妾知道皇上的心事，也知道皇上是非那人不可。

　若皇上同意，臣妾愿意替皇上去勸說。

　雖然一開始不能封一個較高的位分是有些委屈，但升位分這種事，權利左不過都在皇上和臣妾的手中。

　等到生下皇上唯一的孩子，臣妾自會主請旨封為貴妃甚至皇貴妃。

　如此一來，倒也不算埋沒了。

　皇上既能與正大明的長相廝守，亦能堵住旁人之口。”

　“不會答應的。”

　末了，昭和帝似是深思慮了一遍緩緩開口。

　“皇后玲瓏剔，與相了這麼長的時間，想來一定和朕一樣清楚的心思。

　莫說是皇貴妃，便是皇后之位，也是不愿意的。

　所求的，從來都不是這些。”

　“臣妾何嘗不知這些？

　只是，這已經是臣妾能想到的最為兩全其的法子。

　皇上心中比臣妾還要清楚，這宮墻之中，在這高位之上，我們都有太多太多的不由己。

　我們這一生，注定是沒法子為自己而活的。

　臣妾所求的，從未得到過，這一生，終究也是沒機會得到了。

　皇上對臣妾來說，是從小相伴，不可取代的家人。

　若能看著皇上得償所愿，臣妾心中亦是開心的。”

　“朕知道。

　皇后你已經做得很好了。”

　昭和帝頓了一下。

　“其實朕心里一直很清楚想要的是什麼，可朕還是自私的利用哥哥的命讓留在了這四四方方的宮墻之中。

　有時候朕也會想，朕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？

　朕明明知道本不適合這座深宮，可朕也知道，倘若朕將放走。

　或許此生都無法再抓住了。

　皇后覺得，朕究竟該如何是好？”

　“其實皇上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嗎？”

　昭和帝沒有回答，沈書知道，這代表著默認。

　沒有立場去干涉他們二人之間的事，不管昭和帝做出怎樣的選擇，都會一如既往的支持。

　“皇上，便照著心中所想去做吧。”

　……

　自這夜昭和帝同沈書促膝長談之后，便有意減了去宮中的次數。

　多數時間都是待在書房中理政務。

　皇上勵圖治不耽于自然是好事，縱然前朝再如何關心昭和帝的子嗣之事，卻也不會去打擊一個賢明君主的積極。

　至于后宮中人，心思本就是系在了昭和帝一人的上。

　但凡昭和帝同皇后有一星半點的不對勁，們也能在第一時間敏銳的察覺到一切。

　如今見昭和帝鮮踏足皇后宮中，一些不明真相的嬪妃便覺得定是那晚皇后在什麼地方惹怒了昭和帝。

　這才招來了昭和帝的冷落。

　從前皇后昭和帝專寵之時，后宮中人不敢有什麼作，生怕會引來昭和帝不喜。

　縱然皇后不曾為難過一人，們也都是戰戰兢兢的做人。

　但如今瞧著皇后似是有失寵的跡象，后宮眾妃嬪那些寂寞已久的心，終于蠢蠢了起來。

　更有些不安分的，一心想著借皇后失寵的這段時日，使些手段將皇上的恩寵徹底留在自己的上。

　而這姚容華便是其中一個。

　自從新皇登基以來，見到皇上的次數簡直便是屈指可數。

　同為容華的位分，寧容華還能時不時等到皇上去宮中小坐。

　可呢？

　簡直就像是被后宮里所有人忘了一般。

　越回憶自己當初在璟王府甚至太子府是如何呼風喚雨，眾星捧月般的生活的。

　便越不能接如今的一切。

　做夢都想著有一日能夠重獲圣寵。

　所幸，如今終于是等到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