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報道,他是理所當然看在眼里的。
簡珩放下手中的報紙,臉沉得可怕,換著是以前,他本就沒想過秦桑有一天會離開自己的邊,他也以為,和霍向南之間早就斷得干淨,如今看來,還是他太天真了。
任是他怎麼猜,都猜想不到同銳竟在他的名下,甚至,他還瞞了那麼久。
看來,他的勢力在這四年間越來越大了,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。
過分靜謐的書房,房門突然被人敲響,他抬起頭向門口的方向,那門板被人由外往的推開,走進來一個年輕男子。
年輕男子恭敬的對他點了點頭,將帶來的東西遞給他。
簡珩接過,仔細看了一眼,確定無誤以後才還給他。
他的手舉至半空,在空中虛點了幾下。
“這東西,你想辦法帶到那個地方去,一定要讓看到,知道了麼?”
“是。”
年輕男子立即應了聲,剛要退出,似乎又想到了什麼。
“唐小姐方才來過電話,想要邀約您今天見個面……”
他懶懶的抬眸掃了一眼,沒有說話,年輕男子反應過來,忙不迭低下頭。
“我會替您拒絕的,請您放心。”
說完這話,年輕男子就退了出去,很快的,書房重新恢復了安靜。
他的子微微向後靠,余瞄向那報紙雜志上的照片,照片里,秦桑的模樣依舊,好像,跟他記憶中的沒有毫的區別。
然而,終究還是到了那個男人的邊,注定了只能跟他站在不同的兩端。
是他忘記了初衷,是他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……能夠得到幸福。
他闔了闔眼,吐出了一口濁氣,良久以後,才站起來。
他驅車離開,大概開了一個半小時,來到了一個臨海的小鎮。
沒人知道,他是在這個小鎮上出生的,更沒人知道,在十歲之前,他都是生活在這個小鎮上,以一個……私生子的份。
這個小鎮因為跟市區有一定的距離,因此,很多方面都不及市區來得發達繁榮,相比之下,是落後了不。
在這地方,有著很多屬于過去的回憶,他曾經很努力的回想,可沒有一段回憶,是好的。
那些過去,那些點點滴滴,無一不在提醒著他,那如同詛咒般的話語。
他拿著路上買來的一束香水百合往山路上走,這一條路,車是上不去的,因為太過陡峭了,但是,每一年他都會出時間過來,也就習慣了。
每個地方,都會有冷漠的人,然而,這里的每一個人,似乎都是比其他地方都要冷漠得多,最起碼,在他記憶中,不曾有過令人快樂的事。
也不能說,當真連一個人都沒有,最起碼,還有那麼的一個,只是過去得太久,早就隨記憶一並封塵了。
在這山的盡頭,是一外地人不知道的墓園,而這個墓園,只葬著這個小鎮上的人。
包括,他的母親在。
今天,是他母親的忌日。
那一年的今天,他的母親死了,在那樣漫長的歲月中終于覺得支撐不住,選擇了自殺,其實,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的,即便在臨死前母親里仍然在囂著自己是被害死的,但他知道,真正害死的人,是自己。
可是,還不夠,還要他背負那一切,繼續活下去,代替活下去。
那一切,就好像是一把枷鎖,將他剩余的一生給鎖住,哪都去不了,更不能有屬于自己的想法。
簡珩抬眸,經過了這些年,這個小鎮上人口已經開始驟減了,大部分年輕人都選擇遷居到市區去,留守的,也就只剩下一些不願意離開的老人,很多的墓地都基本荒廢了,只能看到一大堆雜草在叢生,他僅僅一眼,就能看到他母親的墓地,唯有那一塊,雜草是被清理得干干淨淨的。
因為,母親在生前說過,喜歡干淨,不喜歡邋遢,便也強迫著,讓他保持同樣的想法。
他走過去,將香水百合放在墓前,這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,用母親的話來說,這一輩子,就算死了,也是高貴的,也是高不可攀的。
微微蹲下,他用手將墓碑上的污垢一一去,那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,一個年輕人溫婉淺笑,時間就好像在那一刻從此定格,了最的樣子。
他不敢忘記母親曾經對他說過的話,就連分分秒秒都不敢忘記,每一次過來,看到母親的照片,看到母親的墓,他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母親的那些話。
他是一個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。
簡珩垂下眼簾,即便,母親已經過世那麼久了,可是,關于過去的很多事仍然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,每次乍醒,後背都會被汗打。
當真就像是一個魔咒,他注定這一輩子都無法掙。
“媽,”他的聲音很輕,“我一定會完你的願,我一定會做完你當年未做完的事。”
微風輕輕吹過,將旁邊的柳樹給吹起,那樹葉掉落在他的腳邊,融了土中。
“你就只管睜大眼楮看著,看著我為你做的那些事,可是,媽,是不是要到了那個時候,你……才會願意承認我的存在?”
他最後的那一番話,很輕,輕得若是不仔細聽,似乎就聽不見了。
這,卻也是他的唯一的一個小小的願。
曾經的,那麼的一個小孩子一直以來的小心願。
……
在這個世界上,有一種人,不再存在,卻終其一生,無法擺。
有那麼的一些聲音,出現在記憶中,卻在生活中,苦苦束縛,無奈掙扎。
就如,他。
沒有人知道,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,更沒人知道,在最初的最初,他到底是在怎樣的期待下誕生在這個世界上。
他只知道,當他睜開雙眼,看到這個世界,但這個世界在他的眼楮里,是黑白的。
或許,從那一天開始,他就注定逃也逃不掉了。
這,大概就是命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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