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也是。”紅臉上一片，這是進宮以來最幸福的一次生辰。平靜安寧，有人在乎、惦記，更有心上之人全心全意的呵護，什麼也不缺，不需要什麼驚喜，在這紫城里，最難得是長長久久，若是如皇帝所愿歲歲有今朝，紅此生足矣。

　“朕了，咱們吃壽面去。”弘歷起下地，但拉著紅的手不曾松開，見紅也站穩了，便忽地將攔腰摟住，在耳畔輕聲低語，“朕倒是想著，你生辰這日，若能給朕什麼才好。”

　紅心里撲撲直跳，眸中秋波泛起陣陣漣漪，又又歡喜，嗔一聲：“還有皇上要不到的嗎？”

　弘歷所盼，他們的孩子。這事兒早就明著對紅說過，他盼著他們能誕育子嗣，甚至提到了將來把孩子送給皇后養，必然那是對紅極大的不公平，但是先帝爺，還有弘歷自己，都曾養在別人膝下。對于孩子而言必然會有極好的前程，對于生母而言，若能與養母妥善理其中的關系，孩子可以得到更多的。

　自然這一切，還僅僅是他們倆私下的話語，甚至還不曾對皇后提起，弘歷總覺得一旦與皇后說起養庶子的事，就是真正殘忍地宣判了此生再也不會有孩子，他不忍心。

　延禧宮里魏常在的生辰，過得平平靜靜，本以為皇帝會為別出心裁地大肆慶祝，等著有話柄在宮里掀起一陣風，誰曉得一切都那麼低調，皇帝不過是如常那般在延禧宮過了一晚.沒有歌舞升平也沒有源源不斷地賞賜送進去，一時不明白是皇帝太有心，還是那魏紅心機深重，知道在這樣的日子里，為自己樹一個好名聲。

　寧壽宮里也瞧著這景，翌日早晨太后洗漱時，問起華嬤嬤：“我還等著熱鬧瞧，誰曉得就這麼過去了，皇帝也是沉穩了，我記得他喜歡上純妃那陣子，招搖得很，像個春風得意的年郎，一點不知收斂。”

　華嬤嬤笑道：“奴婢卻覺得，也是純妃娘娘好面子，您別看在人前清清冷冷，可能闖來寧壽宮以死明志，這樣的人是多在乎臉面吶，皇上為了哄高興，自然張揚些。相比之下，魏常在果然更好些。”

　太后微微睨一眼：“你這麼說，是在指責我的不是？”

　華嬤嬤笑道：“奴婢哪兒敢，只是想呀，皇上和皇后都喜歡魏常在，愉嬪娘娘也說好，咱們公主如今都對放下見，魏常在不顯山不水，卻讓那麼多人都喜歡，總有的過人之。過去種種事，都是被卷進去的，非要說當年重節，究竟是皇上要了，還是勾引了皇上，您心里一定明鏡兒似的，不如咱們也消除一些芥，您若對魏常在有一分好臉，皇上該歡喜極了。”

　太后輕嘆：“我何嘗不想天下太平，這孩子冷眼瞧著，的確是個省心的人，就是過去那些事讓我心有余悸，不知道哪一天又捅什麼婁子。且看看吧，這才回來不足一年，我多冷幾分臉，就能多規矩一陣子，兒子是我生的，我還怕他為了一個人和我翻臉不。姐姐當年再三叮囑我，一定要為弘歷把持好后宮，我可不能負了對弘歷的栽培。”

　重節一過，人們就開始嫌裳單薄，一陣風加一層裳，轉眼就往冬天去。

　十月里有端慧太子的忌日，也有皇太后的生辰，雖然皇帝每年都有悼念端慧太子的事，或吩咐大臣或派皇室子弟前去祭奠，但皇后一貫低調應對，很早就明白，任何悼念祭奠都追不回兒子的生命，反而讓世人看現的笑話，不如把力放在眼前的事上。

　如今真正放下一切，并不再追求那曾經向往的生活，果然比從前活得自在開心。當初壽祺太妃一番話，讓十分用，皇后就是什麼都想做好，到頭來什麼都做不好，總要選一條路走下去，在幾條路上換來換去，結果一步都不曾往前，折騰幾年仍舊是原地不，可邊的人，丈夫也好、孩子也好，都不曾停下腳步。

　但這樣的日子里，皇帝必然會陪在妻子邊，一起悼念他們的兒子，一起憧憬未來的人生，延禧宮的人再如何風，也搶不走長春宮里的榮，誰都知道帝后之間伉儷深，皇帝是掏心窩子地對妻子好，是傳頌朝野的談，亦是富察氏一族顯貴的基。

　且說舒嬪與陳貴人兩家人的糾葛，起初只是一場毆斗，但被皇帝往深里挖，查的卻是朝廷員的貪污腐敗，雖然最終與兩家沒什麼大關系，但這一次查貪的震，足足到了初冬依舊讓朝臣惶恐，富察傅清領命為此次肅貪的首要員，皇帝就是看中他耿直的脾，毫不擔心他會卷錢財的陷阱。

　這日清晨，天空飄起雪花，是京城今冬第一場雪，可惜天不夠冷雪也不夠大，雪花紛紛揚揚落到凡間，轉眼就不見了。反像是下了一場雨，到都漉漉，那雪珠子落在上，頭發衫都要一片。

　嫻妃吃過早膳，站在屋檐下看飄雪，上還是秋，不免有些單薄，花榮捧著一件大氅急匆匆趕來披在主子上，叮囑道：“年關將至，娘娘又要忙碌辛苦，可千萬不能病了，宮里的人碎得很，您若病了，還當是懶給皇后娘娘臉看。”

　“皇后娘娘才不會這麼想，自己多辛苦我就多辛苦，比誰都明白。”嫻妃淡定從容，手將雪花接在掌心，一就化水滴，晶瑩剔的盛在掌心里，涼涼地往心里鉆，呢喃著，“小時候我最喜歡過年，臘月里富察家的老太太會把我留下，說下雪天來來回回不方便，不如住著好生樂一樂，每年那個時候，我天天都能看到傅清哥。”

　“娘娘。”花榮四看了眼，提醒道，“這話您對奴婢說過好幾回了。”

　嫻妃凄涼地一笑：“可我如今，也就只能說說而已。你看傅清哥多厲害，這次肅貪有功，被皇上賜了黃馬褂，都說富察家的富貴是靠人得來的，那些人真是瞎了眼，他們家的男兒，哪一個不比別人強。”

　“是是是，奴婢都知道。”花榮勸道，“年節上您就能看到了，可您一定答應奴婢，咱們就遠遠地看著，再也不要上前去說話，半句話也不說好不好？”

　嫻妃楚楚可憐地著花榮：“問一聲好，也不嗎？”

　花榮堅定地搖頭：“您要知道，萬一出了什麼事，大人的下場會很慘，皇上今天能賜他黃馬褂，到時候也能賜他一死。”

　嫻妃抿著，下微微，眼中仿佛被飄雪花，化出清淚搖搖墜：“花榮，我知道，我不能害他。”

　花榮舒口氣，道：“咱們收拾收拾，皇后娘娘等您去說話呢。”

　被雪水打的紫城，漉漉的長街上能倒映出走過的每個人，花盆底子踩過清脆的步伐，如茵在延禧宮門前停下，門里披著斗篷的人款款而出，乍一眼見，笑道：“我正要去長春宮，你從娘娘那兒來的？”

　如茵笑盈盈道：“我特地過來等姐姐，好一起過去呢。”

　紅雖然歡喜，不免提醒：“不知別人看見怎麼想，特別是舒嬪娘娘，我們是不是也太親昵了些？”

　如茵這才道：“嫻妃在與娘娘說正經事，我不好進去，公主去了書房我干坐著等實在沒趣，與千雅打了聲招呼，就來接你了。”

　紅道：“嫻妃娘娘還沒離？我算著時辰才這會兒出門的，倒是說了好長時間的話，宮里的事的確瑣碎又麻煩，而你在家也忙，只有我終日游手好閑。”

　兩人肩并肩往長春宮走去，沉沉的雪天，到都蒙了一層晦暗，們倆卻格外鮮亮明，仿佛只照在們的上，走到哪里都人駐足凝，宮里人如今都說，富察福晉是滿洲第一人，而魏常在就是漢家第一人。

　紅說自己游手好閑，如茵卻道多年伺候太妃辛苦，是該好好，反正這宮里游手好閑的大有人在，絕不是那一號人。兩人小聲說著心的話，滿喜氣地到了長春宮門前，里頭嫻妃扶著宮的手正走出來，眼前的景眸中一亮，兩個人兒并肩站在臺階下，被清洌洌的雪水浸的世界里，仿佛從云端瀉下一縷。

　嫻妃不笑了，問道：“是不是久等了？”

　二人周正地行大禮，嫻妃對紅一向沒什麼覺，倒是對如茵，因為是傅恒的妻子而另眼看待。對富察家所有的人都有好，甚至從沒厭惡過二夫人，比起厭惡，更羨慕二夫人能長久地陪在傅清哥的邊。

　分別時，嫻妃對如茵道：“正好有些東西，想送去富察府給各位嫂夫人，等下我派人送來長春宮，你替我帶回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