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千雅代，魏貴人一醒來就要派人告訴，這會兒小靈子剛剛從長春仙館回來，進門隔著屏風與紅道：“皇后娘娘說眼下不便過來，千雅姑姑一會兒來，娘娘有什麼話千雅姑姑會向您說明白，請您一定不要胡思想。”

　紅目渙散、神頹靡，仿佛是去閻王殿走了一遭，可眼下悟不到生的好，昨晚的一切清晰地刻在腦袋里，上還有被人抓著時的痛苦和屈辱，齒的疼痛更是時刻提醒著被灌下的湯藥。本不知道自己，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人生，這樣的絕和無助，當年重節深夜在皇帝邊醒來時曾有過。

　如今想來，魏紅是這樣的“不幸”，皇帝到底喜歡這個不幸的人什麼？他又還會有幾分耐心，一次次陪著卷麻煩，大概從來沒有一個人，能把皇帝與太后的母子關系變得這樣僵，怪不得人人都嗤笑一聲“紅禍水”。

　小靈子見屏風后頭毫無靜，探出腦袋看了看，看到主子神凝滯，十分心疼，小聲道：“主子，您說句話吧。”

　紅聽見聲音，看向他，努力給了一個敷衍的微笑，這一笑卻更小靈子心疼，他年紀也不大，一時沒忍住，哭道：“主子，都怪奴才沒用……”

　“不要哭，去看看櫻桃。”紅安著，甚至坐了起來，并沒有生病，也沒有重傷，上那點傷痕比起櫻桃本不算什麼，只是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，還是那碗藥的作用，渾綿無力，說話也氣若游，“讓們進來幫我穿裳，我想去看看櫻桃。”

　小靈子趕去把其他宮進來，等他在門外再見到貴人時，看到每走一步路都要歇一歇，便說：“奴才去請何太醫，再來給您瞧瞧可好？”

　紅都沒在乎什麼何太醫、張太醫，只點了點頭，繼續往櫻桃的屋子去。小姑娘聽說紅來看，掙扎著爬起來，紅要躺著別，一著急險些絆倒，櫻桃也急得爬下床，抱著紅先哭了。紅倒是一滴眼淚也沒有，都不知道自己該為了什麼而哭。

　那會子千雅正好來了，瞧見平湖秋月一片凄慘，心酸楚，攙扶紅回到寢殿，屏退旁人后說的第一句話便是：“紅你安心，昨晚你喝的藥早就被華嬤嬤換了，嬤嬤說不忍心做那樣的事，你看你睡到這會兒才醒，其實是那些藥的作用。娘娘你千萬放心，不會傷了你的，將來一定會有孩子。”

　紅怔怔地著千雅，千雅如從前那樣喊著的名字，彼此之間一下子就親近了很多，愿意信千雅的話，信皇后的話，更明白華嬤嬤是慈祥仁厚的人，可是們如何能會自己昨晚經歷的痛苦和恐懼，就算現在太后親自來告訴，喝下的不是絕育之藥，都不敢信。

　將來的日子里，可能每一次失都會想起這件事，想起被那麼多人抓著，撬開牙齒往里灌藥的痛苦和屈辱。

　“讓娘娘費心了。”紅淡淡地應著，“我沒事了，昨晚很多事，都不記得了。”

　千雅看著，蒼白無的臉，眼睛里沒有半點生氣，當初在永巷里見到的那個無助的子也是如此，本以為從此平安富貴能過上好日子，可是一次又一次的，是怕折磨不死麼？

　“紅，你哭吧。”千雅手抱住了，含淚道，“哭出來，就好了呀。”

　而京城傅恒府上，如茵正坐在桌邊垂淚傷心，弱的子搐著，想還懷著孕，這模樣實在人看著心焦。傅恒去拿了帕子來遞給，連聲安著：“你答應我不會難過，我才告訴你的，不要哭了，聽話。”

　“紅好可憐。”如茵靠在傅恒的上，越發傷心。

　方才傅恒一覺醒來，聽說王桂在等他，不不慢地說要吃了東西再走，如茵見王桂那邊火燒眉，丈夫這里卻不以為然，就知道事不簡單，便試探著問了問。

　傅恒本就沒打算瞞，只是怕承不住，當慢慢將太后如何用櫻桃紅喝下絕育之藥，以此表白對皇后的忠心，在紅不肯就范后強行灌的事說來，如茵的眼淚就止不住了。

　“紅姐姐，真的不能再生兒育了嗎？”如茵稍稍平靜后，擔心起紅的將來。也不敢想，夫妻倆竟然能如此平靜的談論一個本該隔在他們之間的人，可傅恒那樣平靜從容，而也沒有半分計較的心。

　傅恒道：“昨日走水之后，安頓下太后，我連夜把事查清楚了，華嬤嬤先后問伺候太后的太醫要過兩次不同的藥，而我臨時調圓明園照顧魏貴人的何太醫也說，殘留在魏貴人衫上的藥，從氣息上辨別，是致人昏厥沉睡，不是傷子的東西。”

　如茵合十念佛，虔誠地希著紅能好起來，可不等丈夫說，自己已道：“就算不是傷人的藥，姐姐昨晚經歷了那樣的事，幾時才能打起神來？”

　傅恒將最后一口飯吃下去，他要有神和力氣才能回到圓明園守護紅，昨晚縱火的事是他干的，當時只有這個辦法，才能讓他名正言順地闖凝春堂，他本不想把太后從火場里背出來，可他還是把紅給了親信手下，進門時看到紅狼狽不堪地被摔在地上時，他哪里有救人的心，只有殺人的恨。

　“傅恒，你會告訴皇上嗎？”如茵抓著他的胳膊道，“你給皇上寫折子，請皇上早些回京吧，就算是我天天去陪著姐姐，就算把姐姐的阿瑪額娘找去，也抵不上皇上的，姐姐的心都在皇上上。”

　傅恒心里很不是滋味，可他也知道，紅的心都在皇帝上。

　如茵本是無心說這些話，說完了才發現自己可能傷害到了丈夫，但又不能表，索繼續道：“想要讓姐姐重新振作，只有皇上能安，想要讓姐姐走出昨晚的影，只有等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，傅恒你說是不是？”

　傅恒點頭：“但皇上豈能為了魏貴人就匆匆歸來，那樣又會讓落人口實。”

　如茵冷聲道：“太后不喜歡，自然怎麼看都不會順眼，紅姐姐自己若不強大，早晚還會讓人欺負，我若是，就要活得比誰都好。”

　傅恒見妻子眼中目堅毅，分明還帶著淚花，但已不見方才哭泣的模樣，如茵是外剛的子，他多希紅也能堅強得重新振作起來，還有什麼比好好活下去更重要呢，難道真的要被太后這些人挫去所有的芒？

　“如茵，我帶你進園子可好？皇后娘娘應該能答應，讓你陪著魏貴人。”傅恒鼓足了勇氣說，又小心翼翼地解釋，“不然你在家里也心神不安，把福靈安一道帶去，有個孩子在，魏貴人興許能好些。”

　“我也想去，怕你不答應。”如茵應著，心里若說不難過是假的，可是自己都那麼在乎紅，這會兒還計較什麼呢。難道要傅恒見死不救？真出了什麼大事，怕是丈夫的心死了，這輩子就只能守著一副空的軀，不論如何納蘭如茵眼下也是傅恒心里的那個人。

　王桂等了大半天，終于把傅恒帶進園子里，只是沒想到福晉會同往。而皇后有話要私下與傅恒說，順口就答應讓如茵去陪伴紅，再三叮囑一定要小心自己的，待往平湖秋月去，就讓所有人都退下，單獨問弟弟：“昨晚凝春堂的火，到底是怎麼回事，那里是比任何地方都小心謹慎的所在，怎麼會走水？傅恒，你跟姐姐說句實話，那萬一有什麼事，姐姐能為你擔當。”

　傅恒平靜地應道：“當時沒有第二個辦法能闖進去，微臣在墻頭看到櫻桃挨打，雖然不知道殿的狀況，可必然不能好。至于到底發生了什麼，是后來才查明的，臣以為，娘娘您應該已經知道了。”

　皇后的心突突直跳，一聲“”，既不是紅也不是魏貴人，傅恒這一個字，是拿了多分寸，皇后覺得自己若再追問弟弟是否沒有忘記紅，都是對他最大的侮辱和無，可是……

　“娘娘放心，縱火的事絕不會有人察覺，一場大雨把什麼都澆滅了，昨晚電閃雷鳴，雷劈引火的事常有發生，并不稀奇。何況太后做那樣的事，遭雷劈也是應該的。”傅恒輕描淡寫的一句話，所有的恨意都在里頭。

　皇后聽得心驚膽戰，連聲道：“出了這道門，再不許說這樣的話，你可以不為任何人想，為紅想一想，若再因為你而有什麼事，會死無葬之地。”

　傅恒淡淡一笑：“娘娘不必提醒微臣，更不必威脅，若有一日因誰而死，臣必然見神殺神見佛殺佛。”

　八個字鏗鏘有力，皇后心震，好半天才冷靜下來，道：“我會遞折子告訴皇帝所有的事，瞞著他不是辦法，他盛怒之下必然會忽視走水的事，這倒不必擔心。就是不知道這次回來，母子倆會鬧到什麼地步。傅恒，姐姐也說句公道話，皇帝他對紅是真心真意。”

　傅恒眼中是輕蔑之態：“真心真意，就讓自己的人飽痛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