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夫人的？”花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但信主子說的話，嫻貴妃只要看一眼傅二爺，他那天穿什麼裳、氣如何、是瘦了還是胖了，都能說得清清楚楚，若是真的留心到二夫人手里拿的是什麼帕子也不奇怪。

　花榮將帕子從貴妃手中拿回來，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，也實在不覺得哪里與眾不同，不懷疑主子記住這是二夫人的東西，可對于不知道的人來說，也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帕而已。

　“為什麼會有二夫人的東西？”嫻貴妃總算有一件提得起神的事了，“們并不相，到底是……”雙手抵著額頭，似乎在努力回憶二夫人是哪一天進宮時手里拿著這塊手帕，猛地想到那日們在樹叢里說話，若是沒記錯，就是那天帶著那塊手帕，難道后來又遇見了什麼人？遇見了純貴妃？

　“主子，咱們先不能，就是一塊手帕，還是二夫人的，有什麼要呢？”花榮定下心，扶著嫻貴妃的子道，“您看那麼多年過去了，咱們都好好的，可近來您為了夫人那句話，變得神神叨叨，這不立刻就有麻煩找上門？您要明白，出了事，二爺就慘了，您最不忍傷害的，不就是二爺嗎？”

　不能害了傅清，是嫻貴妃最堅定的信念，漸漸冷靜下來，應著花榮的話：“我知道，我不能害他。”可是想到傷心，想到自己被當瘟神一般看待著，想到二夫人求給一條生路，就仿佛萬箭穿心，哭道，“我只是想遠遠地看看他，我沒想要他怎麼樣，他為什麼要恨我……”

　花榮勸主子不要哭，忽然有小宮闖進來，花榮怒道：“混賬東西，誰許你進來的？”

　那小宮戰戰兢兢地說：“純貴妃娘娘邊的抱琴姑姑來了，說是娘娘掉了東西，要來找一找。”

　花榮眉頭一，打發了那小宮后，把手帕丟回原來的地方，為主子拉起了帳子后便親自迎到門前，見抱琴小心翼翼地說：“娘娘是否歇下了？我實在不好意思進去找，你替我進去找一找，我家娘娘的手帕掉了。”

　“那也好，我進去找一找，你且等等。”花榮不得抱琴不要進門，進來妝模作樣地四看了看消磨掉一些時間后，才重新撿起那塊帕，送到門外問，“姐姐看看，是不是這塊？”

　抱琴笑道：“正是呢，可算找到了，方才我家娘娘說不見了，大家一路找也沒見蹤影，我說來嫻貴妃娘娘這兒瞧瞧，主子又怕吵著娘娘安養。”

　花榮只是聽著不接話，而抱琴也似乎只是順口一說，將帕疊起，輕輕嘆息：“也不過是一塊普通的帕子，可因為瞧見令嬪娘娘拿這塊帕子給小公主過眼淚，我們主子跟在后頭撿了起來，從此就離不開手了，雖然洗過了早就不沾著什麼眼淚，也放不開手。”

　“公主……眼淚？”花榮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多尷尬，是撐住了，送抱琴出門，問道，“這不是貴妃娘娘的東西嗎？”

　抱琴嘆道：“是我們娘娘在路上撿的，你知道如今小公主抱給了令嬪娘娘，因為我家主子產后虛弱沒力氣抱孩子不小心把小公主摔了一下，皇上誤會是娘娘對孩子狠心，至今冷著臉也不許我家娘娘去看看孩子，我們只能等令嬪娘娘抱小公主去長春仙館時，在半路等著遠遠看一眼。就前幾天，小公主在路上哭了，瞧見令嬪娘娘拿這塊帕子給公主眼淚，后來被風吹了，令嬪娘娘那兒沒在乎，我家娘娘就跟過去撿了起來，如今當寶貝似的不離手。”

　花榮見抱琴說得眼睛都紅了，大概是可憐純貴妃被奪走兒的事，不免信了幾分，可這手帕若真是令嬪的，怎麼會得到二夫人的東西，而轉又不在乎地隨意丟棄？怎麼這件事看似沒事了，突然又變得復雜起來，花榮想到昨晚與令嬪相遇，雖說是要去長春仙館，可怎麼那麼巧就遇上了？

　花榮心里越來越，但努力不在臉上，抱琴雖然有心留意的神，到底沒看出什麼端倪，把主子教的話都說好了，便離了這里回去復命。

　歸來時，純貴妃正在屋檐底下來回走，眼中目定定的若有所思，見抱琴歸來，忙讓進門說話，關了門便問：“那邊怎麼樣？”

　抱琴將見到的聽到的都說了，說起花榮來：“奴婢仔細看了，可不知是奴婢多心，還是花榮真的有什麼心事，多和平日有些不同。您看這帕，奴婢是好好地丟在那里，這會兒像是被過了，都皺了。”

　這帕本不是什麼令嬪半路丟的，不過是純貴妃編的瞎話，故意把惡水往魏紅上引，但這帕的確曾經用來眼淚，的卻是富察家二夫人的淚水，是從手里被風吹走，沒撿回去，讓純貴妃派去盯著二夫人的人撿到了。但那天跟去的人去的晚了，并沒有看到嫻貴妃與二夫人樹林里說話，只知道那天嫻貴妃也在外頭晃悠，再后來就看到二夫人獨自一人帶著侍走過，才撿到了這塊帕子。

　對于純貴妃而言，所有的事都是零星的碎片，拼不起一樁完整的事，曾經親眼看見嫻貴妃對富察傅清的事十分在乎，可那也代表不了什麼，捉不到真正的把柄，就不能輕易出手，這樣的事若弄巧拙，會被皇帝真正厭惡，說不定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
　抱琴也勸：“眼下不過是捕風捉影，牽扯的到底是富察家，真有什麼事，他們必然傾盡全力保全自家的清白，到時候若變咱們無中生有誣陷國舅府，娘娘，老爺他們可無力來救咱們的。”

　純貴妃吃了一次又一次的虧，如今空有貴妃的頭銜，渾無一能真正讓人仰的尊貴，多苦多心酸，只有自己明白。一腔熱化作滿心仇恨，皇帝欠的，這些人們欠的，終有一天要全部拿回來。

　帕被得皺一團，著帕的人惡狠狠地笑著：“日子長著呢，我還有三阿哥、六阿哥……他有本事連兒子都不要，我才佩服他。”

　這件旁人都不曾察覺的事，嫻貴妃這邊穩住了，純貴妃那里也暫時不做打算，可的確做到了一件事，便是把魏紅牽扯了進來。那日花榮回去后，反復提到令嬪，求嫻貴妃要千萬小心，哪怕主子不放在心上，花榮也不得不為了好生提防著。

　紅在不知不覺中，又被卷是非，不知哪一天會惹出什麼樣的禍，好在眼下雖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是非之中，但對于嫻貴妃與二夫人的事，還有嫻貴妃元宵夜那晚莫名其妙跑去湖邊的事，心里一直有疑，也因此讓多了幾分警惕的心，不能再傻乎乎地隨便讓人把手到自己的邊。

　二月時，如茵終于出了月子，與傅恒一起，帶著福靈安與福隆安進園子請安。皇帝下了恩旨，福靈安與五阿哥年紀相仿，今年五阿哥初上書房，福靈安將作為五阿哥的伴讀，與皇阿哥一道讀書寫字。世家子弟進宮做皇子伴讀，是帝王對于文武大臣最大的恩惠之一，畢竟阿哥們的前途不可估量，若是跟了將來能繼承大統的阿哥，就是福澤幾代人的運氣。

　從大阿哥到如今六阿哥，除了二阿哥當初也有富察家的表兄做伴讀外，大阿哥、三阿哥、四阿哥都沒有這樣的待遇，然而愉妃的圣寵從來也不比旁人多多，皇帝突然給的兒子特殊的恩遇，若不是太后從中提攜，便是五阿哥真正生得討人喜歡，如今這對母子，也不知是子憑母貴還是母憑子貴，但十足地讓人羨慕。

　這會兒福靈安來給姑姑磕了頭，皇后叮囑了幾句要他好生收收子，便讓等候在外的傅恒帶走了，如茵抱著福隆安給皇后看，不多久紅抱著佛兒來，兩個小娃娃擺在一起，互相扭頭看看，皇后笑道：“我原本想，將來讓福靈安娶了咱們佛兒，可現在看，福靈安跟著永琪念書去了，過幾年必定是這兩個小家伙和肚子里這個作伴一道長大，將來的事，真是說不準呢。”

　如茵并不在乎小公主的手有殘缺，可在乎佛兒的親娘是純貴妃，只是笑著沒應話，反正將來的事誰也不知道，若純貴妃不糾纏，能娶紅姐姐養大的孩子做兒媳婦，如茵千萬個愿意。

　皇后分娩在即，神不如早期那麼好，兩個娃娃一哭鬧，皇后便承不住，也知紅如茵好久沒見面，便說要歇著，打發們離去。

　一雙人抱著孩子從園中走過，真真是好又興旺的景，一路惹來無數羨慕的目，回到平湖秋月，如茵見幾個月不見這里被弄得花花綠綠，笑道：“姐姐弄這樣，皇上不會喜歡吧。”

　紅笑道：“他不喜歡也要喜歡，誰閨看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