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心佩走得很倉惶，出來就打了一輛車，還下意識地催著司機快開，害得司機以為後面有誰在追，神經兮兮地不斷看著後視鏡。

“小姐，是男朋友還是黑幫？”

“啊？”方心佩驚魂未定，思緒還沒有回到現實中。

“不是有人在追嗎？”司機下意識地低了聲音。

方心佩這才回過神來︰“那個……不是……”

司機明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︰“原來是和男朋友鬧別扭啊，害我白張一場。小兩口別有事沒事就吵兩口，要等到像我們這樣的年紀，才知道生活里，其實沒有什麼值得吵架的。”

“嗯。”方心佩啞然，心跳卻在司機的調侃中平伏了下來。

明明吃虧的那個人才是自己，為什麼每每仍然是自己覺得心虛呢？

由此人見，人至賤，則無敵汊。

深深地嘆了口氣，司機卻誤會是自己的勸導起了作用，更加口沫橫飛地講述起了“夫妻相之道”，洋洋灑灑一路下來，方心佩覺得足可以編寫一部專業論文。

“年輕人，別以為打是親罵是，沒這種說法的。男人要哄，人要疼，掌握了這八個字，夫妻之間就能和平相了。”

方心佩含糊地點頭稱“是”，付了車資，才逃也似地下了車，一路奔回自己的小區。

回到家，方怡正端出一鍋熱騰騰的湯︰“遠遠地看到你進了小區，才剛熄了火，先盛一碗喝著，我再去炒兩個菜。”

“媽媽，我來幫你。”方心佩下外套，就往廚房里走。

“不用了，我在家里閑了一天，炒兩個菜還筋骨呢！只要你把媽媽做的菜吃得一干二淨，媽媽就別提多高興了。朕”

方心佩故意夸張地苦了臉︰“媽媽，你都不知道，我的重開始膨脹啦，再吃下去，估計以前的朋友都不認識我了。”

不過，以前還有朋友嗎？

“鈴……”剛剛懷疑自己的人緣，就有朋友打進電話來了。

“佩佩，你真不打算回深圳了？”打來電話的，是在深圳五年里，往最頻繁的一位閨中友劉敏。

當年，是用東北姑娘特有的熱，打開了方心佩防護嚴的心門。

“劉敏……”方心佩言又止。

“好吧好吧，我知道，你媽媽好不容易原諒了你，估計你是不大可能回來了。唉，可憐我孤家寡人地留在這里啊……”

方心佩嘆了口氣，再瞞下去，似乎意義不是很大。程敬軒不用任何人“通風報信”，就輕車路地找到了自己。

“其實，我已經在深圳了。”

“啊？”劉敏大呼小，“難道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嗎？你是不是剛到機場？等著啊，我現在就來接你。”

“不用了……”

“以咱們姐妹的，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嗎？”劉敏打斷了的話，“等著！”

“劉敏！”方心佩怕掛上電話，跟火車頭似地沖往機場，急忙打斷了的話，“我已經到深圳好些日子了，房子租在龍崗區……”

電話那頭，頓時沒有了聲音。

“難道斷線了？”方心佩了兩聲，沒等到回應，忍不住納悶地自言自語。

“是我被你掐斷了嚨！”劉敏惡狠狠地啐了一句，又低了聲音問，“是不是……你在躲避誰？那也沒必要跑得那麼遠吧，差不多就是半個城區呢！還有，要不要回到原來的公司上班？上次遇見你們家老總，還提起了你呢！”

方心佩自我解嘲︰“那是，廉價勞力，還一個頂倆，能不掛念嗎？”

“你現在可別那麼傻，該要求的待遇一分都不能！”劉敏迅速地回了一句，又納悶地問，“你什麼時候到的深圳，怎麼不打電話告訴我一聲？”

“也沒有多久……”方心佩沒好意思說，兩人上次通話的時候，其實已經到了深圳。

“行，你在龍崗區哪里，我現在過來看你。兩個小寶貝都快一年沒見了，們想不想念我這個干媽啊？”

“他們……留在了南津。”方心佩說著，又有點想哭。

想得再明白也沒有用，誰及了這個話題，還會悲從中來。

一趟南津之行，得回了媽媽，卻失去了兩個孩子。

也許，孩子們並沒有失去，他們只是得到了更高的起點。

“啊？”劉敏夸張地了起來，又雷厲風行地說，“行了，這事兒回頭再說，我現在就過來啊。”

方心佩收了線，怔怔地看著窗外更高的大廈。

“是你的朋友嗎？”方怡很快就炒好了兩個菜，“要不要過來吃飯？我再蒸個蛋，炒個冬菇吧？”

“不用太麻煩，蒸個蛋就行了。”方心佩急忙把臉上的幽怨甩掉，換上了一副輕松的表，“跟我很要好的，就像自家姐妹似的。當年在深圳，也沒幫我的忙。昊羽和語生下來不久，就認了當干媽。”

方怡笑瞇瞇地去廚房，又整了三個菜︰“還沒來嗎？”

方心佩苦笑︰“是啊，從那里過來，要穿過半個城區呢，沒有大半個小時過不來。”

劉敏到的時候，天已經半暗。看到了方怡，很機警地沒有再提起兩個孩子的話題，直到飯罷，才進方心佩的房間里“問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