猶豫了很久，方心佩還是決定去見程敬軒。

從昨天那淡淡憂傷的語氣里，聽得出來，也許這真是和他的最後一次見面汊。

再回首，恐怕都已是百年。

和方怡代了一聲去公司，下意識地回避了方怡的注視。

傷從心深涌上來，如噴泉似的，越涌越多，幾乎讓無法負荷。

程敬軒住的酒店，是龍崗區最大的一家五星級豪華商務酒店，在布吉街道吉政路，方心佩的小區門口，就有公車直接抵達。

站在酒店的門口，有些疑。

主辦方的指定酒店，應該是距離會展中心僅半公里的星河國際。程敬軒住龍崗區，恐怕是早有所謀吧朕？

也許是分離在即，竟然沒有再怨恨他牛皮糖式的行為。酸的心，漸漸地涌出一淡淡的甜意。

他也並非對自己毫不上心吧？

“怎麼還不上來？”手機里，程敬軒的聲音，忍著臨界的怒意。

“就上來了。”方心佩仰頭，太高的樓層，讓輕微近視的視力，看不到倚窗而站的人。

但是，能夠想像得出他臨窗而立的姿態。

在明江華庭的時候，他看公文之余，也喜歡站在窗邊，一邊煙，一邊遠眺。

每一種回憶，都是一場撕心裂肺的預演，方心佩甩甩頭，甩掉了他留在腦海里的影像。

門虛虛地掩著，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。

可是，方心佩的手指落在門把上，卻好半天沒敢用力往里推。

“都到了門口，還當什麼雕像？”程敬軒拉開了門，聲線清冷，把方心佩剛剛沸騰起來的熱，又凍了回去。

心冷，手指也變得微涼。

“我只是……”沒有繼續下去，只是垂了頭，像是被老師到講臺前批評的小學生，出一點怯怯的神。

當初，他就是被這種小綿羊般的姿態吸引了吧？

程敬軒看著頸後的一段，恨恨地想。

其實，到底是怎麼被吸引，他已經記不大清。

只知道在五年里，偶爾想起來的時候，會有一種淡淡的惆悵。不過，他也沒有認真去尋找的下落。

或者是重見以後，才真正傾了他的一段心吧？為了活潑可的孩子，還是為了本呢？

以前，他可以很肯定地回答，是因為孩子。可是現在，他卻疑了。

“我沒有長著一張夜叉臉吧？”他沒好氣地說著，把從門口拉了進去。

方心佩猝不及防，直直地就撞進了他的懷里。

撞到了鼻尖，鼻子一酸，忍不住又要落下淚來，只能把臉埋得更深，不敢抬頭。

程敬軒卻被突如其來的“熱”弄得有點懵了，怔怔地看著的烏發，頭頂中分，如瀑而落在他的手臂。

難道是知道事不可為，所以才想在最後的關頭把自己抓？

如同麻般歡快蹦跳的心，一下子又忽然地冷了下來。

雲端和地面的距離太長太遠，他一時不能適應，腦袋開始暈乎乎了起來。

“敬軒！”仰起臉，手撐在他的膛，和他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。

的聲音，得像羽，輕輕地掃在他的心尖子上，落英繽紛，竟然一時沒有找到自己的聲線。

去掉了他的姓，直接他“敬軒”。

僅僅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改變，他的心竟然開始雀躍地跳。

然後便有點悚然，這樣的攻勢，又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？

見事不可為，所以退而求其次？

“敬軒，明天一別，恐怕我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。”方心佩嘆了口氣，角卻浮起了淺淺的笑意，“也許再相見的時候，已經是皮鶴發，縱然在人群里肩而過，也不會留下一點痕跡了吧？”

程敬軒凝視著，那雙悉的眸子，燦若星子，又皎若滿月。

以退為進？還是真的想淡出他的生活？

電火閃之間，他的第一個選擇，並不是相信，而是狐疑。

也許，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，懷疑一切，已經了本能。

“其實我並沒有恨你，雖然你把孩子當你晉的武之一。”方心佩自嘲地笑了笑，“也許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你的骨中骨，中。謝謝你把他們最好的四年留給了我，如果不是他們，也許我撐不到媽媽原諒我的那一天。”

程敬軒驚疑不定，方心佩的話，似乎偏離了自己的預想。

的眼楮那樣的亮，仿佛跳躍著生命的赤焰之舞。

瑯瑯的聲線，是重見以來從所未有的和，那些久違的往事，在的聲音里，一幕幕地重現，讓他無限的留。

方心佩的角，漸漸地上揚，那雙澄淨的眸子，變得更加澄明︰“我想，這樣的分開，對我們彼此都好。相濡以沫，我們做不到。那麼，不如相忘于江湖吧！”

相忘……

程敬軒瞪視著出來的縴縴玉手，仿佛是一朵午夜盛開的蘭花。

有一雙很的手，如果家境好的話，他從不懷疑會為一名出的鋼琴家。

雖然曾經在五年里持過所有的家務，但上天似乎對特別眷，除了虎口的一道淺疤，－仍然細膩如玉賽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