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瘋了……”西樓玉親吻著的臉,輕咬著的耳朵,“一個生來就被棄,生來就不由己的怪,不作瘋子還能作什麼。”
濃重的腥味充斥著整個寢宮,微微別過臉,不想看他。那人說完這句話忽然就委頓于地,似是終于忍不住蠱蟲吞噬的劇烈痛楚,他擰著長眉蜷起子瑟瑟發抖,宛如風雨里的一片葉子。
東惜若低頭看去,仿佛是一森森白骨萎在地面上,那樣可怖如鬼的模樣完全失卻了平日里的絕艷清舉,有些憐憫起他的遭遇來。
“不要那樣看我……”西樓玉低低冷笑,仿佛緒無法控制,墨黑般的瞳孔奇異地擴散,他勉強吐出話來,氣若游,“生來就被厭惡,生來就被拋棄,生來就是個工罷了,既如此,何苦要生下我,讓我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……別那樣看我,我何需你的憐憫!呵呵,東惜若,看到這樣的我……你心里難麼?想來你也不會難……”
深埋在骨髓深的劇痛很快令他神志不清,漸漸地,他瑟在地上再也不了。
而東惜若怔怔無言地看著,萬沒想到,那毒之人,竟是他的生母!一個母親到底要有多恨多厭惡自己的親生兒子,才會這般狠心下這樣的毒手!
心中復雜莫名的緒油然而生,竟覺得西樓玉比自己還要可憐可悲,至得以重生掌握自己的命運,而他卻沒得選擇,背負那段暗苦痛的歲月,直到死的那天。
悲憐地看著那張可怖之極的臉,東惜若猶豫了片刻,終是探手輕輕過那森森白骨的臉,然後緩緩將他扶起來,卻在此時,只是短短一瞬間,那張只剩白骨的臉居然容如生,比之原先的越發鮮艷明!
震驚于這樣神乎其神的,駭然無言。震驚之余,不由松了口氣,反噬結束了。
更聲聲,漫漫長夜即將過去,月緩緩匿于厚厚的雲層之中。
東惜若費力將西樓玉拖到床,替他蓋好被,因劇痛襲擊過烈,他眉間蹙,分明是做了不好的夢。
“阿娘……”他無意識地呢喃著,頰邊竟有淚水落。
微微一滯,眉眼波,只是猶豫了一下,便握住他的手,替他去臉上的淚水,溫道︰“我在這里。”
許是聽見了的聲音,西樓玉眉目緩緩舒展,從睡夢中漸漸穩定下來。
這一夜,東惜若坐于床邊,守了他一整夜。
翌日清晨,醒來的時候,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,薄薄的被蓋得嚴實,而西樓玉不知何時已經離開。掀被下床,朝外喚過玲瓏驚羽。
兩人雙雙進,聽得東惜若問道︰“西樓玉何時離開的?”
兩人面面相覷,驚疑不定︰“奴婢徹夜守在門口,並未見他離開啊。”
雙手撐著床沿,靜坐著沉思不語。想起昨夜那驚悚的一幕,依然有些後怕,如此驚悚的力量,也只有赤煉城的族人才擁有。
西樓玉的母親在他一出生就將其煉制藥人,難道他的母親是赤煉城之人?
沉許久,東惜若起,走至梳妝臺前坐下,卻見一張折好的信箋于盒之下,吃了一驚,立刻拿起將信箋展開,信箋上龍飛舞的草映眼簾——
切勿再與蕭重月有瓜葛,否則萬事皆休!
蹙眉看著,思忖著,這信箋應該是西樓玉離開之前留下的。他要提醒自己什麼?還是僅僅如他所言出于嫉妒不滿和蕭重月同盟?
想了許久,最終搖了搖頭。眼下先不想這些,如今最重要的是扳倒甦允。
昨晚甦允表面雖聽命于父皇罷手刺殺南宿臻,但為了瞞他設局陷害的謀,定會雇用殺手殺人滅口。聽父皇所言,黑獄應該是江湖上非常了得的殺手組織,從未失過手。不知蕭重月能否抵黑獄,救下南宿臻。
與甦允已經徹底決裂,若失敗,大不了斗個魚死網破。
思慮良久,東惜若起走到爐香旁,將手中的信箋點燃燒毀,直到化為灰燼才讓玲瓏驚羽二人梳妝打扮。待一切整裝完畢,屏退了兩人,房中只剩一人時,往虛空里喚道︰“暗玉。”
黑勁裝之人從梁上落下,抱拳問道︰“公主殿下有何吩咐?”
眉宇間約出殺伐之︰“昨日你可曾看見什麼?”
暗玉毫不猶豫地搖頭︰“屬下不曾。”
“很好,你沒忘記本宮的話。”東惜若斂了眉眼間的肅殺,揮手示意,“下去吧。”
暗玉抱拳作揖,只一瞬,影忽然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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