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惜若下了馬車，在侍太監的帶領下，大約一刻鐘之後到了北帝休息的養儀殿。

侍太監在門外稟報後，得北帝的準許才打開門，朝恭敬地彎腰垂頭，東惜若剛踏進養儀殿，一支紫毫驀然從殿直直飛過來！速度之快，本閃避不及，那支紫毫卻只落在了的腳邊，帶起的墨染了雪白的裾，點點如雪中盛放的梅花。

東惜若略蹙了眉，微微屈膝行禮︰“民婦見過陛下，陛下萬福安康。”

然而，殿中卻無人回應，北帝從室掀簾緩步而出，只凝眉冷對地盯著看。早在東惜若來之前，他就已做好了為難的準備，卻不料出乎他的意料，不驚不詫，神自若。

“你為何不尖？”北帝稚的聲音出幾分不開心，“朕那些妃子總是尖，像一只只野貓似的。”

東惜若只淺淺一笑︰“陛下這些小孩的伎倆，民婦在自個兒的皇弟上見多了。”

“放肆！你敢說朕是小孩子！”北帝聽了十分不高興，他最討厭別人拿小孩的眼看他。剛說完這句話，他忽然又問，“你有個皇弟？他幾歲？”

“今年九歲了。”點點頭，想起那個天真調皮的焱弟，心中不由悶悶地苦痛。努力平定心中起伏的緒，靜觀其變，還不知這北國的小皇帝召進宮所為何事。

北帝卻是不想就此放過，故意提及道︰“這東國前些日子一夜之間忽然消失了，那攝政王夫人的皇弟豈不是也……”

東惜若沉靜地點頭︰“是，民婦的親人如今都已不在。”

見如此坦然鎮定地說起，北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，畢竟死者為大，他再怎麼不懂事也知道這個道理。

于是，他訕訕地轉移了話題，隨意道︰“朕聽聞攝政王十分疼夫人，朕倒是賜了一樁好姻緣。不過，你倒是有趣，和攝政王一般冷冷清清的，和別個孩子不同，嘰嘰喳喳地煩死朕了。”

北帝話語一頓，又繼續道︰“朕那些個妃子雖然貌如花，可是朕都不喜歡們。明里對朕百般諂，哼，暗里卻對攝政王暗送秋波，虛偽極了。不過，你也不要得意得太早，即便如此，朕還是很討厭你。”

“你搶了朕的攝政王，朕心里不痛快。攝政王以前還同朕說，他永遠不會娶妻，永遠輔佐朕，可如今他卻因為你做了不可思議的事！”說著，北帝惱怒起來，見清冷地站在原地，靜靜不語，越發生氣，“朕說了那麼多，你為什麼不說話？”

東惜若輕聲回道︰“民婦一直聽著。不過，民婦倒是要說一句話，這婚是陛下賜的，並不是攝政王自己要娶的。”

心中只覺好笑，到底是個孩子，即使為帝王，依舊改變不了孩子的心。不過，令萬分奇怪的是，這北帝似乎十分依賴和信任蕭重月，完全不似心中所認為的那般。

如果真是這樣，那他派殺手刺殺，也有可原，認為攝政王被搶了，心中惱恨才痛下殺手。這蕭重月倒是把北國小皇帝制得服服帖帖，連他婚娶妻都要不痛快。

北帝被反駁得語塞，已然漲紅了臉。

“反正朕心里不痛快就是不痛快，你能拿朕如何？”

東惜若哄笑著︰“是，陛下是天子，想如何便如何，旁人說不得什麼。”面微微靜了一靜，不由問道，“不過，陛下今日召民婦進宮到底所為何事？”

北帝別扭著臉說︰“朕才不想召見你，只是今日攝政王不在府中，所以才勉為其難召你進宮罷了。”

就只是這樣？東惜若既愕然又無語，莫非今日進宮只是走過場，讓這小皇帝尋開心的？

思及此，漸漸沉靜了臉。

“陛下是天子，是這北國的皇帝，肩負的是這北國興衰和百姓安邦，行事豈可這般兒戲和隨意？”緩緩說道，“攝政王只是攝政王，他不可能永遠輔佐陛下，更不可能永遠陪伴在陛下的邊，陛下應該學著長大，若是有一天攝政王不在，陛下該如何？”

“放肆！你一個子憑什麼這麼說朕！”北帝異常惱怒。

東惜若微微笑了一笑，笑容淒涼︰“因為民婦在這個殘酷炎涼的世間嘗盡了人世態。”

北帝卻出了迷茫的神，靜聲道︰“待陛下來日知道這個世間到底有多殘酷，就會明白今日民婦說的話。”

北帝正反駁，方才的侍公公忽然進來，神匆匆地稟報︰“陛……陛下，攝政王大人來了！”

“攝政王來了？”北帝神一瞬出了欣喜的笑容，語聲急急，“還稟報什麼，還不快讓他進來！”

“是，陛下。”侍公公隨即退下。

很快地，蕭重月踏進了養儀殿，東惜若朝他過去，頭戴紫金玉冠，穿黑繡金長袍，以暗紅龍紋的玉帶束腰，這樣的裝束是北國攝政王特有的朝服。

那人也朝看過來，眼中微微出了一個安的笑意。

他朝北帝作揖微拜︰“臣參見陛下。”

“卿免禮！”北帝快步走過來，一把扯住他的手便說，“攝政王好久未進宮看朕了，朕甚是想念。朕已經按攝政王的要求看完了所有的奏折，也讀了《孫子兵法》。可是，朕認為有攝政王在，朕讀這些都無用。”

蕭重月當下凝重了臉，抬手著他的頭，嘆氣︰“陛下，臣不可能永遠待在陛下邊，陛下應該學著長大，獨當一面。”

“哼，你們兩個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，說話都一樣！”北帝拉下了臉，手指著東惜若，“是不是因為，所以你才想著離開朕？”

蕭重月搖頭︰“並不是。”接著問道，“今日陛下召惜若進宮可有什麼事？”

“難道沒事就不能召進宮麼！朕是皇帝，朕想如何便如何！”

“若是沒事，臣便帶吾妻回府了。”蕭重月走至東惜若的側，一把拉住的手，還未得北帝允許，便迅速離開了養儀殿，任由後的北帝憤怒威脅。

蕭重月拉著的手，一路行走在九重宮闕，宮和太監紛紛避讓行禮。他走得有些快，東惜若幾乎是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