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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半個時辰,謝姨娘就帶著謝茵來了錦繡塢,二話不說,直接“噗通”一聲跪在了喬氏麵前。謝茵一雙眼睛紅彤彤的,腫的像核桃一般,明顯是方才又大哭了一場,可腰板卻得直直的,任由謝姨娘拉扯都不肯跪下。
謝姨娘穿著一兒芙蓉繡梅花對襟褙子,下邊兒是一條白拖地煙籠梅花百水,腰間係著桃紅如意絛,襯得腰肢楊柳一般,細細一截兒,不盈一握。
謝姨娘生得一張白瓷小臉,尖尖下,眼兒水汪汪的,自帶一弱柳扶風的氣息。男人大多喜歡弱的子,論容貌,謝姨娘遠不及戚氏,可江三爺就是好這口,人兒越越,他越願意擱在心尖尖兒上寵。而戚氏,容貌雖,卻太過強勢,新婚勁兒一過,江三爺去戚氏的菡萏館過夜,便了每月公糧的差事兒。
“……茵兒!”謝姨娘的語氣重了幾分。
謝茵哭得委屈。的容貌和謝姨娘有六七分相似,比謝姨娘生得更明豔些。謝茵一雙含淚的杏眸看著麵前臉鐵青的喬氏,及喬氏懷裏的江妙,這膝蓋是怎麽都不肯彎。謝茵搖頭,卻被謝姨娘大力一拉,直接跪在了地上,許是勁兒太大,膝蓋撞地麵的聲音格外清晰,謝茵疼得小臉慘白,淚珠子簌簌滾落,委屈的不得了。見隻抬手抹了一把臉,咬著忍住,沒哭出聲兒來。
若是不知的人看到這一幕,第一反應,怕是會心疼這個才八歲的小姑娘。
好在江妙的心腸,瞧了一眼,便轉過頭,手抱住喬氏的脖子,將下擱在喬氏的頸窩:“娘……”
喬氏了閨的背脊,看著跪在地上的謝姨娘道:“謝姨娘這是做什麽?若是被三弟瞧見了,還以為我是怎麽為難你了。”說著看向邊上的許嬤嬤,“將謝姨娘扶起來。”
許嬤嬤上前去扶,謝姨娘卻搖搖頭,含淚朝著喬氏磕了一個頭,之後抬臉看著喬氏,說道:“夫人,是妾沒有教導好茵兒。隻是如今,茵兒能依靠的,就隻有妾這麽一個姐姐,妾不求旁的,隻求夫人能讓茵兒繼續留在鎮國公府。妾求求您了。”拉著一旁神木訥的謝茵,道,“茵兒,趕求求夫人。”
謝茵怎麽開得了口?隻是看著為自己求的姐姐,謝茵心裏越發是恨極了麵前這對母。深吸一口氣,才開口:“求……求夫人。”說這話時,謝茵一張小臉越發慘白,袖中的雙手更是攥著。
此刻江妙就這麽安靜的趴在喬氏的肩頭。雖然沒瞧見謝茵的表,可是聽這語氣,便曉得謝茵的不甘心。說來也是奇怪,這世上就是有這麽一種人,分明是自己做錯了事,別人沒有大度的原諒,反倒是別人的不是了。
江妙一直以為自己子溫和,可到底還是像娘親,是個憎分明的。前世的謝茵害害得這麽慘,若是大發善心幫了謝茵,那腦袋才是被門夾了。才不想做東郭先生。這般想著,江妙抱著喬氏脖子的小胳膊了。
謝姨娘拚命的求,對這位妹妹,當真是沒話說。
喬氏蹙起眉頭思忖半晌,才對著謝姨娘道:“這件事,我不管,畢竟你是三房的人,要置,也得三弟妹來管。”
若是戚氏管,謝姨娘自然有把握,隻要去求求江三爺,江三爺自有法子說服戚氏。謝姨娘眼眸一亮,道:“多謝夫人,多謝夫人。”
“還有——”喬氏的目落在了謝茵的上。原本就不大喜歡這小姑娘,如今自然越看越不順眼,“日後這丫頭,不許踏進錦繡塢。”
謝姨娘明白喬氏的擔憂,出了這等事,自然覺得茵兒品行有問題,怕影響到的寶貝兒。謝姨娘心中一陣酸,點頭道:“妾答應夫人,一定會管好茵兒。不會……不會再讓打擾姑娘。”說著,謝姨娘看著謝茵,道,“茵兒,趕同姑娘賠個不是,說你知錯了。”
讓給江妙賠不是?
謝茵的眼睛倏然睜大,看著喬氏懷裏,連個正麵都不肯給的江妙。
咬了咬,眼眶裏的淚珠子直打轉,將落未落,才緩緩開口道:“妙……姑娘,對不起。”
喬氏不想讓閨接這種事,目下見謝姨娘特意帶著謝茵來求,又下跪又道歉,這架勢,分明就是著原諒。那鐲子,自然不放在眼裏,生氣的是,自己的寶貝閨,先前竟然同一個手腳不幹淨的小姑娘玩在一塊兒。
喬氏沒說什麽,隻對著許嬤嬤道:“趕把謝姨娘扶起來,送回去。”
許嬤嬤欠了欠,過去將謝姨娘扶了起來。不過跪了一會兒,謝姨娘起的時候便子不穩,差點栽倒,虧得許嬤嬤扶著。謝姨娘了眼,朝著許嬤嬤到了謝,然後向喬氏行了禮,帶著謝茵出去了。
人出去了,屋子裏才安靜。
玉琢、翡翠倆丫鬟,方才可是被喬氏狠狠訓斥了一番,得虧江妙求,才沒有挨板子,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。這會兒,自是個個都低著頭,安安靜靜的,連大氣兒都不敢出。
喬氏捧著懷裏閨的小臉,道:“日後不許和謝茵玩了,可記得了?”
“嗯。”江妙眨眨眼,點了頭。
閨乖巧,喬氏才放心。可心裏卻有些難,自個兒小時候沒多朋友,府中的幾個姐妹,個個都是麵上和氣,背地裏互相算計。原以為,這鎮國公府隻有這個一個小孫,了姐妹間的算計,是件好事兒,卻沒想到,也讓兒了玩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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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是三兄弟休沐日,老大老二跟著師傅去練武,老三江承諺得了空,特意求了喬氏,想帶著妹妹去外祖父家。
上回江承諺跑到太傅府,最後被逮了回來,還沒親自去解釋一番呢。兒子有孝心,喬氏自然答應。加上閨最近好,喬氏也就放心了,隻出門的時候,多派了幾個侍衛護著,又朝著江承諺叮囑了一番。
馬車上,江承諺說起謝茵的時候,甚是義憤填膺,拳頭攥得的。
江承諺稚清俊的臉滿是認真,道,“妙妙可記著了,下回離謝茵遠點兒。”
“嗯。”江妙眨眨眼,小啄米般點頭。謝茵的事,三嬸嬸還在鬧呢,三叔又護著謝茵,二人劍拔弩張,誰都不肯退讓,這會兒三房糟糟,烏煙瘴氣的。
江承諺抬手了江妙腦袋上的花苞髻,角往上翹了翹,很滿意自家妹妹的乖巧。
江妙吃了兩塊綠豆糕,覺著飽了,便挑開車簾子瞧了瞧,忽然發覺這兒不是去往外祖父家的路。江妙小眉頭一擰,忙朝著江承諺問道:“三哥,咱們這是去哪兒啊?”
江承諺咧一笑,道:“去宣王府。”他見妹妹圓圓的小臉出了詫異之,忙解釋道,“我已經打聽過了,上回是陸琉害得你磕了門牙是不是?三哥這就幫你去算賬,今兒定要陸琉那小子好看……”說起這茬,江承諺忽然就想起了上回陳凝芷之事,忽然有些明白了。別人的妹妹也是妹妹,雖然他的妹妹是最寶貝的,可他到底還是傷著了人家小姑娘。下回若是遇著了,他就同陳凝芷道個歉。男子漢能屈能,做錯事要勇於承認才行。
江承諺瞧著麵前玉雪可的妹妹,心中自豪:他是哥哥,要給妹妹樹立榜樣。
可若是有人傷了他妹妹,他自然得教訓教訓。江承諺的腰桿登時直了直。
江妙想勸著自家三哥,可江承諺是個一筋的,說什麽都不肯聽。江承諺替妹妹出氣,自然是明正大的,他自認功夫稍遜於上頭兩位兄長,可比起旁人,還是綽綽有餘的。那陸琉生得文質彬彬,瞧著就是個文弱的,他自信能打得過他。
江承諺打聽的很清楚,今兒陸琉要出門。他算好時間,剛好在這個時候等著。
江妙拿這位三哥沒辦法,上回掉了牙,陸琉雖然不厚道的嘲笑了,可他到底是得罪不起的人。而且,說起來,以陸琉的子,對的舉止,仿佛過分親近了些。有些莫名其妙的。
兩兄妹在馬車裏說著話,這邊陸琉已從宣王府出來了。
今兒陸琉穿一兒寶藍律紫團花玉綢袍子,鬢若刀裁,眉如墨畫,儼然一副堪堪畫的玉人模樣。陸琉步子一頓,微微薄,目落在停在對麵的朱華蓋車上。
陸何跟在陸琉的後,瞧了一眼,見是鎮國公府的馬車,才道:“世子爺,要不要小的——”
“……不用了。”陸琉淡淡道。
下一刻,江承諺安好了妹妹,讓乖乖待在馬車上不準下來,這才擼起袖子跳下馬車,朝著陸琉走去。
陸琉到底是年長些,自然不會同江承諺這個十一歲的年計較些什麽,知曉了他的來意,便退到了一旁。陸何會意,上前去勸阻江承諺。江承諺撇撇,看著陸琉嚷嚷道:“陸琉,若你是個男子漢,咱們就堂堂正正打一架。我為我妹妹出氣,若是打不過你,我自認沒本事,你讓侍衛幫忙算什麽事兒啊。哎……我說你呢,你跑什麽?”被高大的陸何攔著,江承諺腳一跳一跳的,像隻野猴子似的。見陸琉越走越遠,江承諺心裏登時惱火了。
陸何的功夫厲害,隻單單攔著江承諺,不傷著他,於陸何而言自是小菜一碟兒。
陸何和悅道:“三公子有話好好說。”
江承諺瞪了陸何一眼:“你趕給我讓開!”
陸何生得斯斯文文的,笑了笑,沒讓。
江承諺嗤了一聲。
再看陸琉,這會兒已經走到了鎮國公府的馬車旁了。
陸琉抬手掀起簾子,將裏頭模樣呆愣的小娃提了出來,而後橫著夾在胳肢窩下,朝著自個兒的黑漆平頭馬車走去。
她代替哥哥入朝為官,伴君在側三年,卻對他動了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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