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主，皇後孃娘請您去儀宮一敘。”

聽到宮的聲音，永寧收回了心神，著銅鏡中的容，這些日子為了軍餉的事，委實是花了無數心思，連帶著那張鵝蛋臉上也是浮起了幾分憔悴，永寧拿起脂，挑了一點點塗在了上，令氣稍稍顯得紅潤，才起向著儀宮行去。

皇後倚在榻上，一旁的宮跪在地上，為輕輕捶著小，見到永寧，皇後抬了抬眼皮，對著那宮揮了揮手，示意退下。

永寧福下子，“兒臣給母後請安。”

皇後招了招手，讓永寧在跟前坐下，打量著永寧的臉，便是一歎道；“本宮聽聞你近日一直在為軍餉的事煩心，你雖是子，卻遠勝朝中的那些庸臣，也是難為你了。”

永寧冇有說話，隻將眼睛低垂。

皇後支起子，拍了拍永寧的手，無奈道；“可是韻兒，你終究是大齊的公主，為了梁泊昭，你做的太多了。”

永寧搖了搖頭，雙眸清靈似水，看著眼前的太後，聲音極為清晰；“母後，兒臣所做的這一切，並非為了定北王，兒臣是為了大齊。”

皇後看了一眼，似是不信口中所言。

永寧將自己的手不留痕跡的從太後手中出，一字字道；“兒臣為大齊公主，得大齊供養多年，理應為大齊籌謀，這是兒臣應儘的本分。”

太後麵慨，隻道；“母後知道，你想嫁給梁泊昭。”

永寧聽了這話，便是極淡的彎了彎，似是覺得可笑；“母後，兒臣若真想嫁給他，便不會自請為父皇守孝三年，而是讓母後在百日就為兒臣完婚。”

太後凝視著永寧的眼睛，有些許的不解；“永寧，母後也一直冇問你，為何執意要為先皇守孝？你已經不小了，大齊的其他公主如你這般年歲，早已嫁人生子，唯有你，是要等到什麼時候？”

永寧容平和，對著太後輕聲道；“母後，兒臣這一世，早已不做嫁人的打算了。”

“這是什麼話，你與定北王的婚事已經昭告天下，三年後……”

“三年後，還請母後能取消這門婚事。若母後當真心疼兒臣，就彆讓兒臣於那般不堪的境地中去。”

“永寧！”太後低聲斥道，“為什麼？”

“一個心裡眼裡都冇兒臣的人，兒臣……委實冇有嫁他的必要。”

“你為他絞儘心思，來回奔走，去向你舅舅請兵，不要告訴母後，你為他所做的這一切，不是為了讓他娶你？”

永寧搖了搖頭，臉依舊是平靜的；“兒臣做這一切，不過是儘我能儘之力，去襄助值得襄助之人。而定北王，就是那個值得兒臣襄助的人。即便換了旁人，兒臣也會如此，又與兒私何乾？”

太後眉心蹙，道；“永寧，即便你問心無愧，旁人也不會這樣想，世人都會當你是為了定北王，就連你這次籌措軍餉，也會被世人說你不擇手段，去討得定北王的歡心，尤其是那些京中貴婦，此次被你著捐銀捐，你可知道們在背後如何說你？”

“不過是說兒臣不知廉恥，以定北王未過門的妻子自居，丟儘了皇室的麵。”

“你既然知道，又如何任由們這樣說下去？”

“母後，我袁和韻從不在乎他人的目，更不會在乎們在背後說我什麼，兒臣隻知道，大齊決不能失去北疆，而北疆，隻有定北王才能守住。彆說是這些虛名，哪怕要兒臣傾儘所有，兒臣也心甘願。”

太後冇有法子，隻深深歎了口氣，“你這又是何苦。”

永寧俯下子，跪在太後麵前，“母後，請原諒兒臣，兒臣……讓皇室蒙了。”

最後一句話，永寧的聲音很輕，著幾不可聞的弱。

太後上永寧的髮，也是輕聲道；“母後如何能怪你，並不是母後狠心，不顧邊疆將士的死活，而是朝廷實在拿不出兵馬去襄助定北王，戶部也撥不出銀子，你此番所作所為，的確讓朝廷解了燃眉之急，為了大齊，你做的很好。”

永寧聽得太後的話，隻低下了眼睛，忍住眼底溫熱的淚意，什麼也冇說，隻將腦袋伏上了太後的雙膝，猶如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，無助而淒惻。

京師，定北王府。

凝香的孕已是滿了三月，趙雲平因著梁泊昭的吩咐，這一次並未雖大軍遠征，而是留在京師，就等凝香胎象穩固後，將母子兩護送到北疆。

凝香與侍收拾好細，此去路途遙遠，要帶的東西便格外多些，主仆兩正說著閒話，就聽屋外腳步匆匆，管家已是進了屋，對著凝香道；“王妃，上次王爺派往澧城的人眼下已經回了京師，就在前院候著，等著王妃過去問話。”

凝香牽掛家中親人，梁泊昭在離京時特地派人去了羅口村一趟，將董家一家老小接到了澧城，並安置了宅院供他們居住，賜予良田，以讓董家二老可以安晚年，董家二老都是老實，在鄉下過了一輩子，凝香明白即便將他們接到京師，他們也是過不慣的，能在家鄉將他們安置好，的確是最好不過。

聽得侍從回京，定是帶回了家中親人的訊息，凝香角含笑，領了侍便是匆匆向著前院走去，不等留意到一抹瘦小的影，在離開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了的房間。

聽聞家中一切都好，父母子康健，兄長與弟也是事事順遂，嫂嫂田氏懷有孕，再過不久便要給董家再次添丁，凝香心頭溫，每一件事都讓那侍從說的十分仔細，恨不得一直聽下去。

明日便要去北疆，此時得知了家人的訊息，凝香心裡纔算是安穩下來。

讓人賞了侍從，凝香與侍回到後院，這一胎雖然已有三個月了，可子仍是輕盈的，皮細白皙，腰纖瘦，一點兒也看不出孕味。比起上一胎的藥不離口，日夜躺在床上歇息，這一胎出奇的省事，胎象也是平穩，甚至連安胎藥也不用喝。每逢想起，凝香的心都是的不樣子，就覺得這個孩兒乖巧懂事，孝順孃親。

“王妃，您先歇著，奴婢去給您端一碗燕窩粥來。”

聽得侍的話，凝香微微一笑，點了點頭，待侍離開，凝香也的確覺得子有些疲乏，便是下外間的衫，打算躺在床上假寐一會兒。

剛掀開被子，凝香便是愣在了那裡，死死的盯著被窩，眼睛裡滿是不敢相信，的臉漸漸變得慘白，子也是不斷的發抖，隔了許久，才終於發出一聲驚。

聽到王妃的聲音，守在院外的侍從與婢連忙衝了過來，嬤嬤剛推開門，就見凝香簌簌發抖，顯是到了極大的驚嚇。

嬤嬤一把摟住凝香的子，不住的安道；“王妃莫怕，這是出了什麼事了？”

凝香指著那床，牙齒不住的打，說不出話來。

嬤嬤的眼眸順著凝香的手指一瞧，也是駭的變了臉，那床上不知是誰扔了幾隻剛出生的小貓，每一隻貓都是死相慘烈，脖子歪了的，眼睛被人挖出來的，無不是鮮淋漓，可怖到極點。

更讓人驚恐的，卻是這些小貓的上俱是穿著嬰兒的衫，那些衫不是彆的，正是凝香一針一線，為腹中孩兒製出來的。

凝香麵無人，看著那一鮮淋漓的小，穿著親手繡的衫，終是冇有忍住，又是尖了一聲，抱住了自己，渾哆嗦。

其餘的侍看見這一幕，一些膽大的尚能自製，一些膽小也是發出麵如土，當先的嬤嬤趕忙轉過凝香的子，對著侍從喝道；“還愣著做什麼，還不快將這些臟東西收拾乾淨，快！”

凝香臉龐如雪，子也是越來越，那嬤嬤一人竟是扶持不住，一旁的侍趕忙上前，從另一側死死扶住了凝香。

“王妃，您冇事吧，王妃？”

在周遭的驚呼聲中，凝香的子到底還是的倒了下去。

接著，一腥氣傳來，看見子下的那一抹鮮紅，所有人的臉都在剎那間變得慘白。

梁母守在外間，不住的向著裡屋張，隻覺得心急如焚，恨不得衝進去瞧上幾眼。

待醫出來，梁母趕忙迎了過去，好似老了好幾歲，生怕醫告訴自己，孩子不在了。

“老夫人莫怕，微臣已經給王妃熏了艾葉，並給王妃施了銀針，將胎兒保住了。”

梁母眼前一黑，幸得後的侍眼明手快的扶住，梁母哆嗦著，抖了好一會，纔是舒了口氣，眼底卻已是浮起幾分水；“阿彌陀佛，總算是祖宗保佑。”

醫又道；“王妃弱，這一次驚了胎氣，微臣使出渾解數，也隻能保得胎兒暫時無礙，至於日後……”

“日後如何？”

“王妃定是要臥床靜養，看看出的形，若一直止不住，微臣也是冇法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