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一大早,清淺的院子便開始忙碌,瑞珠吩咐黛為清淺打水洗麵,用青鹽漱口,青鳶則忙著替清淺梳妝打扮。
清淺吩咐:“宮隻能帶兩個丫鬟,瑞姑姑從前是宮中的嬤嬤,宮中規矩悉,此番必定要跟著我進宮,至於黛和青鳶……”
“奴婢遵命。”不等清淺安,黛嘟道,“奴婢說話行事容易惹禍,老實呆在府裡等著姑娘帶宮裡的果子回來。”
瑞珠等都撲哧笑了。
瑞珠為清淺邊描眉邊道:“袁大人派人送信過來,卯時三刻會在府門口等候姑娘一道宮,今日奉旨宮,便不進府給夫人請安了。”
清淺應了一句:“知道了!”
想起那日的玉佩,清淺忙起親自將玉佩放袖中,無意中瞧青鳶將一塊帕塞袖中。
辭了楊夫人,清淺帶著瑞珠青鳶出了府門。
袁彬已在府門口等候,日極好,他上的飛魚服在映照下發出澤,佩刀如一汪清水,澄明亮,但一切都比不過他的麵容,謙謙君子的溫潤如玉和威風凜凜的神朗朗在他上結合得融合。
袁彬見清淺出府門,不由得上前迎了一步。
眼前的子一煙挑雙雲燕宮裝,頭上玉蘭響鈴簪發出空靈的聲音,眉目淡雅如畫,清麗如,但眼神的鎮定和靈織,如同畫龍點睛,讓整個人熠熠發,如下最亮的寶石。
清淺上前福了一福:“見過袁大人。”
似乎被清淺的容所震懾,袁彬愣了瞬間方道:“清淺姑娘,請上車。”
瑞珠備了踏馬石,青鳶正要扶清淺上去,袁彬突然一把扶住清淺的手,送上馬。
前世悉的乾燥溫熱,讓清淺一時間來不及手,袁彬沉沉道:“早起若是困了,不妨在馬車上養養神,馬車上頭我已吩咐備了茶水點心,若是了可以墊墊。”
清淺進了馬車,果然裡頭金緞墊子,熱騰的茶水點心一應俱全,甚至在角落裡頭還燃著百合香。
瑞珠低聲道:“袁大人心真細。”
青鳶時不時過半明的簾子瞧著外頭,清淺知道的心思,淡淡一笑問道:“袁大人,今日怎不見淩大人?”
袁彬騎馬在馬車旁跟著,聽清淺問話忙道:“今日他在宮中當值。”
似乎擔心清淺第一次宮不懂宮中規矩,袁彬繼續道:“宮後你跟在我邊,宮中規矩多,當心衝撞了貴人。”
青鳶笑道:“我們姑娘是皇後的親妹妹,奉旨宮的,還有誰敢為難我們姑娘不?”
清淺垂眸,未必冇人敢,宮中有周貴妃了。
果然袁彬耐心解釋了一句道:“周貴妃寵冠六宮,他邊的大太監夏時是東廠督主。”
東廠這些年聲勢不如錦衛遠矣,但自從盧達投靠了周貴妃後,東廠又有起複的架勢。
清淺支著下,眨著眼睛。
前世似乎聽袁彬說起過,東廠殘酷無道,他的大部分力既要用來對付盧達,又要製東廠,原來這種製衡早早便開始了。
裡外都要鎮住場麵,清淺都覺得袁彬不易。
車輛行了一盞茶功夫,到了宮門口,早有太後邊的檀香姑姑在宮門口等候,清淺下了馬車,隨袁彬進了後宮,檀香姑姑帶著從側路繞到了慈寧宮,因是太後宣召宮,袁彬為男子也得以了後宮。
這是重生後清淺第一次見太後和姐姐。
太後一青金華服紋飾大氣端莊,頭髮上隻以南珠妝飾,臉上也是淡淡妝容著一高華疏離的氣度,但不知為何的麵容卻有著的憔悴之。
姐姐清灩坐在太後側,陸姑姑、懷公公並幾個宮太監們在姐姐後。
瑞珠和陸姑姑見了麵,彼此眼中都有重逢的欣喜,好幾年不見了呢。
清淺跪下磕頭:“臣聞清淺見過太後孃娘,皇後孃娘。”
袁彬:“臣見過太後,皇後。”
“檀香,快些扶聞姑娘起來。好孩子,過來讓哀家細瞧瞧。”
太後拉著清淺的手笑道,“好個安靜齊全的孩子,在府上都讀過什麼書?”
清淺溫順回道:“臣從六歲起跟著學學規矩和紅,略認得幾個字罷了。”
太後問道:“《大學》《中庸》可曾讀過?”
兩本書自己當然讀過,但不知太後是否喜歡,清淺有些躊躇。
袁彬不茍言笑道:“清淺最近在讀《洗冤錄》。”
太後和皇後都笑了,太後笑得合不攏,指著袁彬道:“嫁隨嫁狗隨狗,你是錦衛,清淺便讀《洗冤錄》,極好極好。”
見袁彬為自己解圍,清淺配合地低頭擰帕子,做出狀。
太後又問了幾句瓦剌的案子,清淺一一恭順答了,最後笑道:“並不是臣的功勞,臣隻不過湊巧罷了,一切都是皇上明察秋毫,惠澤萬民的功德。”
“好久冇見過這麼謙遜知禮的孩子了。”太後笑對皇後笑道,“皇後,你妹妹生得不像你,哀家瞧著竟比你當年宮時更貌些。”
皇後忙笑道:“清淺是臣妾三姐妹中相貌最出眾的,子也好。”
“清淺這孩子哀家很喜歡。”太後笑對袁彬道,“你可不能辜負人家。”
“臣尊太後旨意。”袁彬忙鄭重跪下道,“臣必定好好待清淺,此生絕不負。”
話語的篤定和莊重的跪禮,讓清淺心跳了一拍,隨後想到他不過是順著太後的話,並不是真心所說,自己切不可當真。
皇後拉著清淺的手,微微含淚道:“上回省親是三年前,你還隻有本宮肩膀這麼高,如今也是大姑娘了。”
太後笑道:“再過一年,皇後又可回府省親了。”
後妃四年一次省親。
清淺驀然回憶前世,姐姐明德四年省親回宮後,一直到明德八年纔再次省親,當時姐姐回府還懷有龍嗣,聞府風到了極致,隻是那次省親回宮之後,姐姐突然流產,得了一場大病後薨逝,隨後哥哥清汾也突然離世,母親不了打擊,鬱鬱寡歡一病不起。
全是拜蘇靜好所賜!蘇靜好勾搭皇上,讓姐姐不堪承打擊流產,清淺的帕子握了,這一世自己決不能讓姐姐早逝。
清淺抬起頭瞧姐姐,姐姐雖然貴為皇後,但極為簡樸,上合紗閃銀紋束,月藍的藻紋繡由外兩層稍有深淺的雲霏紗重疊而,整個人的氣質竟是比清淺還文秀。
姐姐的左眼微微有一層白蓊,極大損了的容,這白蓊是前些年姐姐隨皇上為人質,經常夜裡挑燈替皇上補裳落下的病。
共苦容易,共富貴難,皇帝居然如此不珍惜。
外頭太監高聲道:“皇上駕到,周貴妃到。”
皇帝居然攜周貴妃一道前來,清淺的眸子深閃著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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