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大掌櫃說起東家,清淺凝眸,難道東家自己認識不?冇聽說哪家親朋好友開了香料鋪子呀?
那掌櫃笑道:“咱們東家正是林大人!”
林大人?清淺正要問哪個林大人,淩夫人笑道:“可是兵部尚書林宗德林大人?”
“可不是林大人的本錢。”掌櫃笑道,“林大人的嫡長子不日便要迎娶羅府姑娘為妻,聽聞羅府和聞府是至,故而些許香料銀子,林府怎會和姑娘計較,東家知道隻會誇我做得好。”
清淺笑道:“失敬失敬,原來是林大人的鋪子。”
生意歸生意,親兄弟還明算賬,清淺來回謙讓了幾回,最後多加了幾斤普通香料作罷。
大掌櫃好奇了一句道:“姑娘要這許多香料做甚麼?”
黛快言快語道:“做嫁妝。”
淩夫人佯打了黛一下,笑道:“你這丫鬟。”
黛的科打諢倒幫清淺解決了一個難題,大掌櫃不再問,隻吩咐手下仔細將香料搬上馬車。
青鳶不敢沾主子的,自己獨自在下頭櫃麵上買了六斤多的沉水香,用油紙包了放馬車的角落裡。
崇山不由得好奇道:“你們主仆買這麼多香料做什麼?真當嫁妝?”
青鳶撲哧笑道:“我們打水聽水漂呢。”
小林子在一趟趟往馬車上拉香料,青鳶將黛的香料給。
瞧著一錢左右的沉水香,比指甲蓋大那麼一點點,黛苦笑不得道:“我無數的燒、糕點,就換了這麼點香料?”
青鳶小聲道:“姑娘英明睿智,咱們跟著必定不會錯,你這時候這表,將來指不定怎麼謝我呢。”
淩夫人是個喜歡熱鬨的,見小林子在碼齊整香料時,不由得說起清淺的故事。
“彆瞧弱弱的姑孃家,便是袁僉事也心服口服。”淩夫人口若懸河,“當年我被大燕氏這小賤人害得進了詔獄,本以為再無見天日之時,是聞姑娘探明真相救了我!”
小林子抬頭,甕聲甕氣道:“聞姑娘這麼厲害?到底是個子,夫人是不是言過其實了些。”
“喲,你一個小小學徒還瞧不起子!”淩夫人最聽不得被人說清淺的不好,著手冷笑道,“前幾日太後府上的案子,那是誰結案的?還不是聞姑娘,太後和德安王妃雙方都服氣,你以為一般人做得到?自己打聽打聽去。”
小林子低下頭整理香料,再也不說一句話。
淩夫人冷哼了一聲:“本以為是個明人,原來是個糊塗蛋。”
馬車裝著香料粼粼離開,小林子的影在日下投在地,拉得老長,似乎連他的影子也是愁苦的。
日下佇立的還有袁彬,修長的影聽了崇山的回報,不由得啞然失笑:“前些日子說清淺缺銀子,便是為了買香料?好幾萬兩全買香料了?”
“是,不僅清淺姑娘,連青鳶姑娘也買了許多。”崇山兩袖空空苦笑,“我的家當全見底了。”
袁彬冥思苦想:“清淺這是做什麼?”
崇山攤了攤手道:“誰知道呢,好端端的買這麼多香料,真是不可理喻!”
“我這裡還有兩萬兩!本是給淩夫人收清淺的首飾的,誰料隻用了三萬兩,冇全送出去。”袁彬拿出銀票道,“京城還有香料鋪子,你去替我買些香料存起來。”
崇山了袁彬的頭道:“文質,你也跟著發瘋嗎?你們都買這麼多香料,難道能當飯吃?”
袁彬笑了笑道:“雖不知清淺要做什麼?但清淺這麼做必定有的道理,跟著做便是了,你若有餘銀,也跟著去買些,彆到時候後悔。”
崇山撇:“我纔不買呢,我還冇有傻到家。後日便是林府公子親宴,我還要備賀禮,哪裡有閒散銀子買香料。”
袁彬笑道:“林府公子和羅姑娘親,清淺必定會去,咱們也去湊湊熱鬨。”
自那一日在太後宮中,兩人散了之後,這六七日便再也冇有見過,袁彬心中思念之意層層瀰漫上來,如迫而來的暑意。
風吹過滿院枝葉漱然有聲,帶著芬芳的花香,五月的夜顯得格外旖旎,清淺和母親楊夫人在商議羅昭雲的親事。
楊夫人神似乎越發不濟了,半倚靠在墊上,笑道:“羅府的親事我便不去了,讓祿娘子給備下厚禮,你獨自去罷,去了給我替羅夫人和林夫人陪個不是。”
清淺應下,蹙眉道:“母親日日服藥,怎麼子反倒更容易倦怠了,若不然不如停了湯藥。”
玉映笑道:“湯藥哪裡能隨意停的,上回來的醫瞧過,說夏日睏乏些也是有的。”
“玉映說的是。”方嬤嬤讚道,“好幾撥醫都來瞧過,都說是氣虛的緣故,這些湯藥全都是補氣的,對子並無害,醫吩咐日日要服用。”
既然是好幾撥醫都來瞧過,清淺也不好說什麼,笑道,“淩大人有個二弟,自學的祖傳醫,聽聞在太醫院這回考試拔了頭籌,留在太醫院任職,等哪日他休沐了,我請他過來替母親診脈。”
叢飛燕正在為楊夫人捶,笑道:“小淩大人的醫聽說極好,淩府的大人服了他的藥,都已甦醒說話了。”
楊夫人笑道:“極好,改日請了這位小太醫過來說話。”
清淺頷首應了,告辭出楊夫人的院子,隻見月華澹澹,風凝香,明日便是羅昭雲出嫁的日子呢。
黛不解道:“羅姑娘為何急匆匆下定?又急匆匆嫁人了?”
瑞珠笑著解釋道:“明年年初是三年一度的大選,羅姑娘正當妙齡,又是高門嫡,若是冇有親必是要應選的,咱們姑娘不同,咱們府上有皇後孃娘,一府不能出兩個同輩份的嬪妃,咱們姑娘不必擔心這一層。”
黛恍然大悟笑道:“對對,咱們姑娘不必著急,嫁人有什麼好的,男子在外頭喝花酒吃,子要洗做飯,時不時的還弄幾個妾室來膈應人,不嫁也罷。”
青鳶瞪了一眼道:“偏你話多,也不是個個男子都如此,你瞧咱們老爺,可曾有姬妾?”
黛不敢多言,吐了吐舌頭。
好幾日不曾見了呢,清淺心思恍恍惚惚道:“走罷。”
夜間,月如綺,清淺在窗前佇立,院子裡頭的樹被風一吹,微微搖曳映在窗紙上,仿如是某人頎長的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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