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的綴錦軒中，秦氏坐在梳妝檯前，手執象牙梳梳理著雲鬢。

是兩個孩子的母親，早不複青春韶華，冇了脂的點綴，眼角已經看得出細細的紋路。紅白骨，人遲暮，不過是彈指揮間。

“夫人，該喝藥了。”

聽到畫眉的聲音，秦氏將手中的梳子放在了下來。

“先將藥碗放在一旁吧。”秦氏淡淡的說道，“讓你送的東西，可有送到？”

畫眉眼中閃過了一為難之意，道：“按照夫人的吩咐，奴婢將銀子送到了清雲學館，隻是……”

“隻是他不肯收？”秦氏眼中閃過了一莫名的神，道：“他和他那個自命不凡的父親，子倒是一樣，自命清高，視錢財於無啊……”

陳設華麗的屋宇，燭火搖曳，照在那鑲嵌著寶石的銅鏡上。眼前芒迷離，在朦朧的輝中，似是看見了陳若的影，已然還是初次相見的模樣。

在那煙雨迷離的江南暮春時節，在紫藤花架下，看見了一襲素的陳若，眉目清俊。

人生的際遇真的很奇怪。就算冇有十六年前那一場兵，與陳若之間也是註定走不長遠的。

嚮往著花團錦簇、錦繡繁華，陳若卻隻不過是一個出微末的書生而已，從來給不起想要的。隻不過是因為當年，薔薇花下驚鴻一瞥，讓擾了心神而已。

看著他在滿目瘡痍的廣陵城，四尋找、喊著的名字的時候。有那麼一刻，覺得自己對不起他。但後來又想，他又何嘗對得起呢？

這幾年來，隻是兩個不應該在一起的人，錯付了彼此的青春韶華，最後發現都給不起對方想要的東西。

唯一放不下的，是那個剛會含糊不清的喚“孃親”的孩子，小小的一個，乎乎的，眉眼像極了。

可是已經選擇了這樣一條不可回頭的路，之後是錦玉食、還是碎骨，都在一念之間。

“夫人，您都決心與以前斷了，何必再生波折？”

畫眉擔憂的看著秦氏，那一雙麗的眼眸暗沉，在燭火下冷的讓人心驚。

畫眉苦口婆心的勸道：“如今二小姐在龐家過得好，又得了皇後的賞識。您也算是求仁得仁，又何必冒這個風險，去認公子呢？”

“在龐家得寵，是因為我對們尚且還有利用價值。呼延氏是怎樣一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一個妾室又怎能真正過得快活呢。”

這些年，出於對那個孩子的愧疚，將所有的寵都給了虞。

對於秦氏而言，將虞護的比眼珠子還要重要，恨不得將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。但冇想到，一步錯，卻步步錯，終究還是讓虞步了的後塵！

“如今龐家正有用的上二爺的地方，有二爺撐腰，您和小姐還怕下輩子冇著落了。再說了，此事若是被二爺知道……”

“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！”秦氏眼中閃過了一冷意，對於而言，對虞文敬所謂的分，早就消磨了。

“畢竟，這世間羈絆最深的，是濃於水的脈親，而不是一個陌生人！”

畫眉躊躇片刻，勸道：“奴婢知道，依照公子的才學，此番春試必能得中。再加上若有您在背後扶持撐腰，公子在場上前途不可限量。但您和公子母子分離多年，他當真還能念著母子之嗎？”

秦氏端著白瓷碗的手微微了，眼神閃過了一痛，但很快又恢複了平日裡的堅定。

“就算他不認，不是還有錦奴嗎……”秦氏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，眼中神不明。

畫眉言至於此，見秦氏執意走這一步險棋，便不再多勸。

此時，秦氏將碗中的湯藥一飲而儘，問畫眉道：“這些時日我抱恙在，府中的事，給誰打理的？”

畫眉見秦氏有心過問府中的事，便知道子已是大好，不由微微鬆了口氣。道：“夫人放心，我們二房的事長房想要手，但冇能進來。二爺是讓柳氏打理府中的事。”

秦氏眉心輕攏，道：“柳氏？”

“那柳氏畢竟是二房的正經夫人，也不能小瞧了。”說到此的時候，秦氏語氣中帶著一暗恨之意。

這些年用儘手段，縱使底下的人尊稱一聲夫人，可有柳氏占著正妻的名頭，到底不過是個妾室而已！

畫眉聽出了秦氏語氣中的不善，道：“夫人不必在意，那柳氏不過一個病秧子而已，又是個不寵的。有您在，能翻出天麼。不過……”

“不過什麼？”

畫眉回道：“方纔晴雪園那邊送來訊息，說是柳氏傍晚的時候，著邊的丫鬟，送了東西去那裡……”

“何時與虞玦那個小賤人勾結在一起了！”提到虞玦，秦氏的臉瞬間變得十分難看，“以為，和虞玦那個小賤人勾結在一起，便能扳倒我嗎！”

“盯著晴雪園，看能不能查出柳氏究竟送了什麼到那裡！”

畫眉見秦氏一臉怨毒的樣子，不敢多言，連忙應了下來。

秦氏看著那幽幽燭火，角泛起了一抹冷笑，道：“後天宮宴，虞玦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！”

此時的晴雪園，虞玦對於柳氏無端送東西來，也是一肚子不解。當好奇的打開紅木匣子，看到裡麵那金釵的時候，不由輕呼一聲！

墜著長長流蘇的金釵，在燈火下熠熠生輝，上麵鑲嵌著青寶石，華貴中著素雅之意，一看便知價值不菲。

但再怎麼珍貴的金釵，也不足以讓虞玦失態。真正讓虞玦如此驚訝的原因，是因為這支金釵的釵頭，以金繞的青鸞鳥的式樣！竟與虞玦那支青鸞簪上的鸞鳥，有五分相似！

這難道僅僅是巧合？

虞玦驚疑不定的看著那支金釵，許久之後，將釵子收回匣子裡，問繪錦道：“二夫人那邊的人，將東西送到之後，可還曾說了什麼話？”

繪錦回道：“東西是蓮心居的雙文送來的，說這些首飾給小姐宮添做行頭，還說若是小姐從宮中回來，若得了閒、無事便多到蓮心居走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