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來陪陪你。師叔，”門冬著巨樹上的靈：“我能覺到樹底下有很充足的靈氣，可是......這里這麼多修士的靈，真的有危險嗎？”

　“怕什麼？”年看了他一眼：“就算有危險我也會保護你，大師兄就你這麼一個獨苗徒弟，日后老死了還指你幫忙收尸，放心，我不會讓你折在這里。”

　門冬：“......”這話說得委實不怎麼好聽。

　小孩兒嘆了口氣，干脆不再繼續這個憂郁的問題，換了個話頭：“對了，師叔，你那個朋友最近怎麼樣了？”

　顧白嬰莫名：“什麼朋友？”

　“就那個被人強吻了，人家又不想負責，日自艾自怨傷心絕，注定要被人拋棄的可憐蟲朋友啊？”

　顧白嬰：“......”

　他臉難看無比：“誰告訴你他日自艾自怨傷心絕了？你怎麼知道他就注定要被拋棄？”

　“這不是明擺著嗎？”門冬小手一攤。

　“滾。”

　“師叔，你不要生氣嘛。我知道作為朋友，你肯定不希他過得這麼悲慘。師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，所以我特意為你的朋友心準備了法寶，說不定有朝一日能派得上用場。”

　顧白嬰狐疑地看著他：“什麼法寶？”

　門冬賊眉鼠眼地四了，見四下沒人，才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本書來：“你看這個！”

　這是一本破破爛爛的書，看封皮已經很舊了，仿佛已經被人翻閱過幾千幾百次，上書標題：《丑角的自我修養》。

　顧白嬰揚眉：“丑角？”

　“你看，咱們素日里四游歷的時候，酒樓里的說書先生不就說什麼英雄救的話戲，都老掉牙了，還那麼多人聽。這種說書里，一般有個英雄，有個人，還有個惡霸。”

　顧白嬰：“嗯。”

　“除了英雄人惡霸外，大多時候還有一位重要人，這位要麼是人的表哥，要麼是人的竹馬，與人有天然的關系，看似近水樓臺，最后卻什麼都沒撈著。師叔，你猜這是為什麼？”

　“......為什麼？”

　“因為他是丑角啊！一開始，就是要襯托出那位英雄的！你想想，咱們聽過的那些戲，那些丑角是不是對人百般殷勤，千般關懷，可最后人卻還是芳心另投？”

　顧白嬰忍了忍：“你到底想說什麼？”

　“師叔，如今你那位朋友，就相當于咱們這個戲里的丑角。本來呢，這種時候，最好是勸他早日看開早日解為妙，不過我聽師叔的意思，您那位朋友對人得深沉，一時半會兒也不想放手，既如此，就看看這本書，能助他一臂之力。”

　顧白嬰很懷疑：“就這？”

　“你可莫要小看它，此書在藏書閣里，不知道多為所困的師兄們都看過它。此書會教人如何細水長流，從細節之做到極致，譬如在什麼時候默默關心，又在什麼時候悄然離去，在什麼時候雪中送炭，又在什麼時候絕不打擾。咱們宗門有師兄就是看這個，照著上頭寫的熬了十年，終于打師姐芳心的。”門冬把書往顧白嬰手里塞：“你拿著，給那位朋友看看，多有裨益。”

　年一揚手，語氣不耐：“什麼七八糟的，我不看！”

　“師叔，你不要不相信，此書在咱們太焱派里頗關注，就連六師叔以前都看過呢。”門冬還要勸。

　兩人爭執間，一只手從其中了進來，將那本書拿走，牧層霄的聲音從旁邊傳來：“師叔不看的話，就借我看看吧。”

　顧白嬰：“......”

　牧層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們二人后，他倒是很不客氣，將那本書往乾坤袋一裝，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。

　“你要這個干什麼？”門冬詫然瞪大眼睛：“楊簪星和柳姑娘都對你癡心不改，你又不是丑角，你是英雄中的英雄，要這個純粹多此一舉了吧！”

　“師弟不要說，”牧層霄急忙辯解：“我與師妹是同門誼，云心，我也只是拿當妹妹而已。”

　門冬冷笑：“呵，你這話說得跟負心漢有什麼區別，那你要這本書干什麼，你想關心誰？孟師姐？”

　牧層霄臉紅了，沒有反駁。

　門冬大驚：“你果然覬覦孟師姐！”

　一只手捂住了他的：“小點聲！”

　門冬掙扎著要撥開顧白嬰的手，里含糊不清地道：“師叔你也不管管，他一個人就和三位姑娘不清不楚著，咱們宗門里怎麼能容得下這等用不專之人！師叔你還護著他！”

　“閉！”顧白嬰低了聲音：“封印了！”

　門冬一愣：“咦？”

　牧層霄的臉微變，握了手中的滅神刀。

　平地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起風了。

　這風和下山時候的風不同，仿佛是從地底下一點點生長出來的，吹在臉上并不冷，卻將滿樹的靈吹得“嘩啦啦”作響，仿佛下一刻這些靈就要從樹上墜落一般。

　而那道先前被顧白嬰解開一般的封印，一直都沒有任何異樣，而現在，金的元力從封印上漸漸流失，錮的力量變得越來越弱，沒有人去它，但是封印就快解開了。

　靠崖壁的那頭，孟盈和田芳芳已經覺察到不對，二人同時握了手中兵，看向了巨樹的方向。

　“奇怪，”孟盈喃喃道：“師叔并沒有繼續解開封印，為何封印自己了？”

　“這妖風刮的有點邪門，”田芳芳將斧頭扛在肩上，“師叔那邊沒事吧？要不要把師妹醒？”

　簪星還在睡，于睡夢中，似乎聽到一個人的聲音，這聲音雌雄莫辨，忽遠忽近，像是清脆聲，又如耄耋老人般沙啞。無法聽清這聲音說的究竟是什麼，只覺得里頭仿佛含著無盡蠱，往前。

　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。

　簪星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
　下一刻，巨樹周圍的風驟然停住，滿樹掛著的靈不再搖擺，覆滿白雪的大地中，綠樹昂揚拔，生機。

　所有元力的痕跡消失殆盡，封印解開了。

　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　《丑角的自我修養》=《備胎的自我修養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