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陳勁天生擅長活絡氣氛，一頓飯下來除了某人的臉有些臭，整來看還算和諧。

快結束的時候姜書杳去了趟洗手間，陳勁自告勇說今晚他請客，夾完最后一筷子就掏出錢包跑去柜臺結賬。

桌上只剩了裴衍和陸沉。

兩人全程幾乎零流，即便陳勁帶頭喝酒的時候，也沒見雙方有任何要搭理彼此的意思。

這個時間點湯鍋店已經沒幾個客人。

裝潢復古的墻上印染著朱漆壁畫，裴衍盯著燈籠旁那只栩栩如生的禿鷹，微瞌著眼靠在座椅后背，燈下整個人顯得倦怠又清冷。

隔著湯鍋的另一邊，陸沉坐姿相對而言就要正派的多。

他挲手里的茶杯，慢慢抬眼朝對面人看去。

語氣淡淡：“你近期的變化大。”

這是整晚的第一句話，由陸沉起頭。

與陸班長相比，面子功夫這種事，基本不可能發生在裴老大上。

對方不明意味的眼神中，裴衍輕嗤了一聲，“在這件事上，你爸的表可比你彩的多。”

從秦明那里聽聞裴衍要主爭取進步獎，陸校長激的當即給蔣特助去了電話。

直呼裴董教導有方，云中有福。

私立學校最大的弊端，總離不開靠奉承上位。

陸校長爬到今天的位置，不了他那張能說會道的。

裴衍話里的嘲諷之意尤為明顯，聰明如陸沉如何聽不出。

自己父親是個怎樣的人，他一清二楚。

可即便如此，他并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。

陸沉微不可察的哂笑了一下，象征地舉了舉杯子：“浪子回頭是好事，那就提前預祝你，順利考進首都。”

氣息驟變。

裴衍狹長的雙眸倏然泛起冷意，鋒銳的目直直向對面人。

柜臺前，陳勁結完賬往回走。

洗手間門外簾子微，孩娟秀的影穿過酒水區向這邊過來。

時間已不早，陸沉拿起擱在椅子后面的外套，搭在臂間從座位上站起。

他遠遠朝姜書杳做了個先走的手勢，沒等回應，便笑著穿了外套離開。

“你還吃嗎，不吃我們也走了。”

孩看著裴衍的目而平靜。

刻意忽略年滿臉的寒氣，姜書杳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大，替他搭在肩上。

陳勁倒是想再當會兒電燈泡，可架不住老大的眼神太過鋒利。

心里直呼況不妙，不加思考，趕以十倍加碼速度撤離現場。

踏出湯鍋店前，陳勁還點開微信，好心的在群里提醒另外兩個。

【老大今晚得順，你們小心點別惹他。】

說完馬上溜之大吉。

姜書杳看出裴衍不高興，猜測問題應該就出在香菜的事上。

兩人上出租車后，扭過頭主對他解釋道：“有一次小組聚餐吃火鍋，我說我不吃香菜，這件事小組員都知道。”

聽完的話，裴衍懶懶應了聲：“嗯，老子沒那麼小氣。”

“......”

不是因為香菜？

姜書杳怔怔看著他，想知道他的下文。

然而并沒有下文。

裴衍有點困，過長臂搭在孩羽絨服茸茸的帽沿后，瞌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。

還說不小氣。

姜書杳撅了撅，跟著悶不啃聲地往后一靠。

昏暗中，在看不到的角度，年角輕輕掀起一抹弧度，溫又寵溺。

他第一次被在乎。

那種覺比糖還甜。

裴衍微涼的手指不不慢地進孩發尾間，他喜歡的頭發，每每過后都會留下淡淡的清香，很好聞。

就像的人，無不讓他心。

還有心玩頭發，看來是真沒生氣。

姜書杳暗自琢磨著，既然不是為香菜的事，那又為了什麼呢？

難道去洗手間的那段空擋，他和陸沉……

思緒進行到一半，裴衍突然出聲喊師傅在這里停車。

懵懵懂懂地被他拉下車，夜晚寒風迎面吹來，冷的直打哆嗦。

裴衍替戴上羽絨服后面的帽子，用掌心將的小手裹住，牽著慢慢往雅頌居方向走。

“我還不是你朋友吶。”姜書杳紅著臉小聲抗議。

他腳步頓住，偏頭拿似笑非笑的眼神看：“牽個手都不行？”

孩堅定地搖頭：“不行。”

“嗯，不行。”裴衍自顧自地點了點頭，繼續往前走。

那只大手卻沒有要松開的意思，仿佛剛才點頭的是別人。

他手掌有些礪，是常年打球開托車的緣故，姜書杳只稍微了下手指，就被他用力握。

“疼。”

這短促的一聲嗔，差點要了裴衍的命。

他下意識收了些力道，說話時結滾，空氣里帶出一片白霧，“對不起，我以為你要走。”

這混蛋難得用這樣謙卑的語氣對講話，姜書杳忍不住低頭笑了笑，上卻不顯退讓。

“明明說了不行，你還牽，分明就是強迫。”

裴衍腳步一頓，徹底被孩那拒還迎的模樣給逗樂。

他好整以待地站在路燈下，恢復了平日慣有的懶散，邊勾著壞笑：“要強迫老子早就做了，還用等到現在？”

聽聽這大爺似的語氣。

姜書杳知道，就算以后兩人正式在一起了，依舊會被這家伙得死死的。

跟一個霸道又暴躁的人談，有種每天都在末日邊緣徘徊的既視。

幾乎可以想象大學以后的生活，該有多‘彩’。

小區大門近在咫尺，姜書杳提醒他：“趕松開，別讓門衛大爺瞧見了。”

裴衍不以為然：“瞧見就瞧見，怕什麼。”

“！”

這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
姜書杳哪能由著他，連忙把手往外，“大爺和老姜很，也認識我倆，萬一哪天，哪天……”

他不知從哪兒變出兩只口罩，一下掛在臉上。

孩啞口無言，怔怔眨了眨眼。

soeasy？

裴衍的小腦袋，“走吧，讓哥哥牽著你明正大的進去。”

“……”

懷疑這人本就是提前預謀好的，狡猾到令人發指。

然而下刻，兩人大搖大擺走進小區后，起初門衛室里一片安靜，姜書杳以為沒人，不覺松了口氣。

氣才松到一半，大爺洪亮的嗓門突然在后響起。

“杳杳，二單元樓下的應燈壞了，你上臺階的時候用手機照照，別摔著。”

兩人：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