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福王已經離開了平城?”齊眉頭微微蹙起,道,“目前魏明政和郝沖都在雁門關,福王想要出關很難。”
皇帝心道,和聰明人流太輕松了,他只說福王與懷安郡王已經離開了平城,齊便猜到這父子二人是要逃往韃剌。
那翠仙小街上的翠仙娘子,以及之前接連發生的花五娘案、纖云案和嬋娟案,那些煙花子背后便是福王豢養的細作。
皇帝的龍椅尚未坐穩,無論是朝堂還是后宮,甚至于民間,福王的細作仍然存在。
如今宗室之中,太宗一脈的已經不多了,還活著的人里面,輩份最高的就是福王。寶安郡王輩份雖然也高,可畢竟不是太宗一脈,按民間的說法,已經是旁支了。
福王不但輩份高,而且還是皇帝的親叔父。
那些細作是福王的人,這件事并沒有公告天下,除了參與石亭案的幾個人以外,其他人都不知道。
現在皇帝若是大張旗鼓去查福王,除了會打草驚蛇,而且還會引起非議。
世人會說,皇帝連親叔叔都容不下了,沒有證據也要去查證據,然后再羅致罪名。
因此,皇帝最信任,最能用的,便是他尚在潛邸時的舊部親信,還有就是他的兒子們。
“嗯,福王的私兵養在太行山,有五萬余眾,那一帶有很多村子,村子里的人平日里與普通百姓一樣下地種田,只是村子里只有青壯,沒有老,鄉下地方看病的郎中很,方圓幾十里也頂多有一兩位郎中,可是那些村子里,每個村子都有郎中,這些郎中最擅長的是外傷。”皇帝淡淡說道。
齊明白了,皇帝能查得這般清楚,看來沒派人手過去。
皇帝又問:“朕記得卿曾在那一帶遭過暗算?”
齊忙道:“臣是去理衛明侄兒衛葆的事后,回來的路上,在驛里被人算計的,算計之人被找到時,全家都已死了。”
齊還有一句話沒有說,那就是當年他首先懷疑的,便是裕王。
沒錯,他懷疑那是裕王派人干的。
因為那次被他理的人是衛葆,衛明哪怕對他恨之骨,也不會在他回來的路上便害他,衛明這樣的大大惡之徒,又怎會急在一時?
他還要大義滅親,把侄子送到前線去呢,反正他的侄子到了前線,也會被保護得妥妥當當,而他還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賣賣慘,裝裝可憐,得到的好,遠比損失得更多。
因此,齊才把當時的裕王,現在的皇帝,當是那件事的幕后黑手。
不過,后來當他得知柴晏早就在平城時,齊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測。
柴晏不但在平城,而且每天出李食記,而他以及他邊的人,吃的也是李食記的飯菜,柴晏想要害死他,只需往李食記送來的飯菜里下毒就行了。
這天底下,并不是所有的毒,都能驗得出來。
柴晏在平城待了那麼久,都沒有對他手,想來不是柴晏不想,而是皇帝不允許。
既然如此,皇帝又何必讓人在軍驛里算計他呢。
“臣現在想來,那件事若許是福王讓人做的,他可能不想臣死,只想讓臣躺上一陣子,免得臣往山里那些村子里去吧。”
當年衛葆因為征兵的事,引發村民暴,波及上千人,齊當時的確有想過,要親自帶人往太行山一帶的村子去看一看的,只是他中毒傷,傷好之后,那邊的衛所和千戶營,已有多人被撤職察辦,事件已經平息,若是他還要舊事重提,再親臨當地,反而會讓軍心不穩,于是他便沒有再去過那里。
皇帝頷首,嗯,你想通就好,當朕不知道,當年你一定懷疑是朕派人去暗殺你的。
齊當年巡查的只是軍務,并沒有去到各個村子里,但是他對那附近的輿圖卻是了然于。
他回憶著輿圖上的地名,想了想,說道:“福王若與他的私兵匯合,壽全口是最合適的地方。”
他又算了算時日,搖搖頭:“這個時候,福王怕是已經過了壽全口了。”
皇帝笑了笑:“卿所言極是,福王應該已經過了壽全口,現在已到晉地了,離雁門關越來越近了。”
齊看了看柴晏,只有柴晏,卻不見端王。
皇帝的兒子當中,習兵法,擅長打仗的,只有端王。
去雁門關的,是端王吧。
“臣曾在雁門關一帶打過仗,只要陛下下旨,臣即刻帶兵馳援。”齊躬一禮。
“不用卿親自去了,卿也說了,現在魏明政和郝沖都在雁門關,他們二人是卿帶出來的,有他們在,朕能放心。”皇帝微笑。
齊出宮的時候,柴晏也跟著一起出宮,齊一言不發走到馬車前,見柴晏也跟著過來了,便道:“怎麼,殿下有事?”
柴晏知道這位準岳父不太待見自己,就連太子也說,多虧雪懷不是齊親生的,齊不好直接手,如果是親生,齊可能會搶在皇帝賜婚之前,給閨找個新科進士定下親事。
總之,不是每戶人家,都想要攀龍附的,定國公府從不站隊,當然也不想要個皇子做婿。
柴晏知道個中原委之后,索厚起臉皮,整日“岳父岳父”個不停,你不是不想要我這個婿嗎?我就偏要讓你認下,有本事你抗旨毀婚啊。
所以現在看到齊終于看向他了,柴晏立刻換上一副笑臉:“岳父,小婿有事想要向您請教,我陪您一同回府吧。”
齊來氣,這是又要到國公府蹭吃蹭喝了?
上次他帶著李綺娘回鄉祭祖,柴晏和二皇子,便跑到國公府里住下來了,一住便是十多日。
“今天太晚了,改日吧。”齊木著臉,也不用腳凳,抬便上了馬車。
車簾還沒有放下,便被人從外面又掀起來,接著,柴晏便鉆了進來。
“小婿覺得今天也不算晚,若是來不及,小婿給岳母大人問了安便離開。”柴晏笑得人畜無害。
齊冷哼一聲,自顧自看向車外。
到了國公府,柴晏便搶先下車,陪著齊進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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