兜兜轉轉，走了快半個時辰，楚擎帶著福三來到了北市。

　到了約定好的地點，楚擎等了片刻，陶章來了。

　換了讀書人穿的儒衫，不算惹眼。

　不過楚擎依舊槽點滿滿。

　這位陶大人明明是來查案的，結果和個犯罪嫌疑人似的，一步三回頭，左顧右看，走兩步停一下，四下打量著，鬼鬼祟祟猥猥瑣瑣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家伙了。

　穿的倒是不惹眼，但是行為就和深怕別人不誤會他是個賊似的。

　“楚公子。”滿頭大汗的陶章快步走來，用力的點了點頭：“安心就是，無人跟著我，這一路我極為機警，斷然沒人注意到我。”

　楚擎呵呵一笑。

　是無人不注意你吧。

　懶得搭理這個逗，楚擎指了指遠的聚福齋：“那就是事發地點，別吭聲，我去問…”

　頓了頓，楚擎一臉狐疑：“你不會是也和陳言一個德行吧，扮豬吃老虎？”

　“何意？”

　“你真不會查案？”

　“笑話！”陶章一臉傲：“本可是大理寺卿，豈會不知如何查案。”

　“那你說說流程唄，準備怎麼查？”

　“額…”

　楚擎嘆了口氣：“你別額了，你之前不是去蕭縣查過賬目嗎，怎麼查的。”

　“問人啊。”

　“問誰？”

　“蕭縣的商賈，縣府的員。”

　“明白了。”楚擎沒好氣的說道：“就跟在我后面，別胡。”

　“好。”

　楚擎已經確定了，這位大理寺卿就是個足金足赤的水貨，大水貨！

　蕭縣的扛把子是李木，能貪了那麼多錢，肯定是上下串通一氣，你去問同樣是“犯罪嫌疑人”的商賈和員，能查出來個屁。

　楚擎暗暗慨，有個大的老爹是好，即便兒子再是廢也能居高位。

　四下看了眼，聚福樓旁邊是個醫館，楚擎帶著福三和陶章走了過去。

　了醫館，楚擎打量了一番，周圍全是藥柜，一個破木臺子，后面坐著個昏昏睡的年輕人，穿著布褂子。

　聽到了腳步聲，年輕人抬起頭：“公子是來抓藥？”

　年輕人歲數不大，二十歲上下，黝黑黝黑的，明顯不是郎中，應該是小工。

　楚擎面無表的走了過去，冷聲道：“我是重案組之虎曹達華，后面的是京兆府高級警司黃啟發，有些事問你，如實回答。”

　說完后，楚擎還拿出了之前還沒歸還孫安的務府腰牌，快速的在年輕人面前晃了一下。

　年輕人不知道重案組和高級警司是什麼意思，但是京兆府還是知道的，吞咽了一口口水，面帶幾分懼。

　“幾位是…差…差爺？”

　福三一拍桌子，狐假虎威的道：“他娘的廢話，問你什麼便說什麼。”

　“是是是。”年輕人明顯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，滿面畏懼之。

　沒見過世面是一方面，再一個是也沒想過誰敢冒充京兆府的人。

　升斗小民不敢冒充，達貴人懶得冒充，就是這麼個理兒。

　“本問你。”楚擎指了指街對面的聚福齋：“那里出命案了？”

　年輕人愣了一下：“不是京兆府的差爺們辦的嗎，您不知道？”

　“廢話，本當然知道，不過此案疑點重重，回來再排查一遍。”

　“排查？”

　“你怎麼那麼多廢話，問你什麼就答什麼，將你了解的況…就是你所有知道的事，都說一遍。”

　年輕人不敢瞞，一五一十的講述一遍。

　是死人了，死的是聚福齋的掌柜的周虎，就是那個大胖子，尸是早上的時候發現的，死狀慘不忍睹，上全是傷痕，應該是死前到了酷刑。

　至于細節問題等，這小子就不清楚了。

　離了藥館，楚擎接連找了個幾個鋪面和商販詢問了一番，都是如此，知道是一大早發現了尸，尸上全是傷，除此之外聚福齋被翻的七八糟的，賊人應該是在找什麼東西。

　站在牌坊下面，楚擎眉頭皺。

　“沒有目擊證人，誰也沒看到賊人長什麼模樣，京兆府是如何判斷行兇者是誰？”

　福三掏了掏耳朵，明顯對這種事是毫不懂，滿大街的看老娘們和小媳婦。

　陶章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，喃喃道：“尸是不到辰時發現的，京兆府差役辰時過半到的這里，至午時差役和武卒去的戶部衙署捉拿尚語，短短不足兩個時辰，豈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便斷定是尚語謀害了周虎？”

　楚擎聳了聳肩：“我哪知道。”

　“不對勁。”陶章向聚福齋，沉聲道：“京兆府的差役帶走尸前，只是在聚福齋逗留不足一炷香的時間，應是一無所獲，這便是說，罪證，并不是在聚福齋搜出來的，而是…”

　楚擎恍然大悟：“別人舉報的，或者是有人指證了陳言！”

　“應是如此。”

　陶章看向楚擎問道：“你在京兆府中，可有相之人，差役武卒皆可，打聽一番？”

　楚擎搖了搖頭，福三樂了：“我有。”

　“可信麼？”

　福三猶豫了一下，看這表就知道都是些酒朋友。

　以前楚擎在北市混，總是惹事，報了，京兆府就會去人，久而久之的，福三也和這群武卒或是差役混了個臉，后來漸漸絡了，偶爾也會吃頓酒逛逛窯子。

　“有錢就可信。”福三直接向陶章攤開了手掌：“陶大人，您帶著錢沒？”

　楚擎忍住了笑。

　三哥終于長大了，竟然知道不管自己要錢而是管陶章要錢。

　陶章也沒多想，把手進袖子里：“五百文夠嗎？”

　福三有些鄙夷：“你和陳大人的，就值五百文？”

　陶章一臉郁悶，將荷包掏了出來。

　“拿來吧你。”福三一把奪過荷包，撒就跑開了。

　陶章氣呼呼的看向楚擎：“你這護衛，真是不知禮數，和強盜無異。”

　“大哥，你無非就是花點錢罷了，我和福三可是用命在查案，鬧不好我倆就被李家人給弄死了。”

　“倒也是。”

　陶章剛說完，福三又跑回來了，一臉郁悶：“陶大人，你好歹是從四品，那麼大個荷包，平日出門就隨帶著五百文？”

　陶章老臉一紅：“這不是月底了麼，朝廷還未發俸祿。”

　說完后，陶章看向楚擎，略顯不滿：“你們戶部統計大理寺的俸祿怎這麼久，都延了四日了。”

　“我特麼…大哥你能有點正事嗎，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