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安給楚擎帶走了,帶往了一偏殿,距離韜武殿不遠。
楚擎已經是接命運了,自己是死是活,得看太子能不能醒來,醒來了,皆大歡喜,沒醒來,或者出現什麼并發癥后癥,楚府一家人就可以整整齊齊的去奈何橋排隊打湯喝了。
韜武殿中,黃老四著大圓床上兩個相貌迥異卻同樣面蒼白的倆皇子,目幽深。
他既擔心,又欣。
楚擎剛剛說了許多大逆不道之言,換了別的皇帝,早就摔杯為號沖進來八百個衛給他剁了。
可正是因為楚擎,也讓大黃確定,二皇子昌賢真的是痛改前非了。
很多皇帝,他先是皇帝,才是父親。
而黃老四,先是個父親,才是皇帝。
國家是他的,也是臣子的,更是天下人的。
但是這皇位是他親手奪來的,他為主,臣子為輔,慢慢播種,慢慢耕耘,大家一起治理國家。
可兒子不同,兒子是他自己的,他播種的,他耕耘的,目前來看,是和別人一點關系都沒有。
國家出問題,大家一起想辦法。
兒子出問題,只能他這個當爹的鬧心。
古人,都將子嗣看的無比重要,皇帝也是如此,尤其是一個最近無論如何播種也啥都沒耕出來的皇帝,更是如此。
要知道經過八龍奪嫡的黃老四,最是忌諱這種事,兄弟不合,脈殘殺。
倆兒子,瞅著都好,但是黃老四犯愁啊。
老大無疑是優秀的,問題是個病秧子。
老二雖然不是病秧子,但是這小子總惦記要弄死他大哥。
正是因為楚擎的出現,摔碎了麒麟石其一,其二是能夠讓黃老四徹底放下了心,對昌賢放下了心,能夠用生命去換太子的康復,還有什麼不放心的。
若不是楚擎的出現,黃老四心里很清楚,他會一輩子都在懷疑昌賢。
對楚擎的激,不是來源于一個明事理的天子,而是一個賊拉拉鬧心的老父親。
“孫安。”
負手而立的黃老四輕喚了一聲,老太監低著頭:“老奴在。”
“你說,讓楚擎宮如何?”
孫安面大變,頓時到一劈頭蓋臉的危機。
楚擎這小子…會將故事討太子開心、懂醫、一花里胡哨的本事,最主要的是,拍馬屁這一塊,宮中太監綁一塊都不及他十分之一!
“若是讓楚擎宮教授太子與瑯琊王…”黃老四的語氣有些不太確定:“楚擎詩詞歌賦樣樣通,又與其他酸儒不同,倘若讓他宮,應是能盡其用。”
老太監大大松了口氣。
原來宮當教習啊,咱家還以為是要搶飯碗呢。
老太監的神放松下來了,看了眼黃老四的臉,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您問老奴,老奴倒是覺著好,不說別的,楚公子通醫,日后常伴太子邊,益良多。”
黃老四看向床榻上的太子,滿面憂容:“也不知朕的皇兒何時能醒來,孫安你說,這楚擎,真能保太子無事?”
“老奴也不敢斷言,不過看著,倒是覺著楚公子不是無的放矢,若無真才實學,豈敢救治太子殿下。”
這也就是楚擎不在場,在場的話絕對會開罵。
他懂個六的醫啊,完全就是趕鴨子上架,要麼治,要麼死,二選一,他能怎麼樣。
“倒是不假,楚擎這小子,朕看著,是牢靠。”
孫安連連稱是。
“除了這醫,這楚擎,還說他有一的本事,奈何沒有這慧眼識珠的伯樂,一的本事無施展。”黃老四輕笑了一聲:“可他不知,朕,最是惜才了。”
話沒錯,黃老四是惜才,問題是楚擎看不上天子。
沉默了半晌,大黃又犯愁了:“朕倒是愿意讓他施展才學,可…可如何讓他留在宮中?”
老太監面帶不解:“陛下您下一道旨意便可,天子金口玉言,誰敢不從。”
黃老四沒好意思吭聲。
自己這天子不下旨還好,一下旨,這小子就算宮了,八也是消極怠工。
“不妥,哎,楚擎對朕,誤解很大啊,這強扭的瓜,可不甜。”
孫安嚇了一跳。
對天子誤解?
楚擎吃了熊心豹子膽不,還敢誤解天子?
可轉念一想,老太監“明白”了。
可不怎麼的呢,換誰誰都不樂意啊。
修宮殿,人家自費…
馬蹄鐵,不給人家錢…
牛鼻環,裝作什麼都沒發生…
摔碎麒麟石救你兒子,押大牢還要杖責人家,最可氣的是,還讓吳南風在旁邊看著…
失過多及時救治,讓人家負責到底要不然弄死他…
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黃老四,老太監表很古怪。
陛下…是有點牲口哈。
“楚擎此子,與外朝臣子不同,不止有趣,腦子也活絡,通雜學,倘若在宮中,既能教授太子與瑯琊王,又可偶爾為朕講講故…講講典故出謀劃策一番…”
轉頭看向孫安,黃老四問道:“你可有什麼法子讓這楚擎自愿在宮中任職?”
老太監違著心的說道:“您是九五之尊,言語一聲,便是有著經世之才的大儒,亦會求之不得。”
“朕,不愿強求別人。”黃老四說的比老太監更違心:“朕是開明之主,更愿以理服人,以得折人。”
老太監不想接茬。
是以骨折服人吧。
就在此時,躺在床上的太子幽幽睜開了眼睛。
“父皇…兒臣…兒臣…”
“皇兒蘇醒了!”黃老四面喜,連忙坐在了床榻上:“如何了,子如何了,可是好了些?”
臉上已經紅潤幾分的太子勉強出了一笑容:“父皇擔憂,兒臣…兒臣似是無大礙,子只是有些乏累。”
要麼說是哥倆,老大剛醒來,老二也醒來了。
“皇兄…”昌賢還沒睜開呢,下意識的了聲他大哥。
老大扭頭,老二也睜開眼了。
“皇兄…”昌賢沒問題,就是剛剛以為要掛了,嚇暈過去了:“皇兄,你…你也死了?”
老二還以為他已經掛了,正在“不可知之地”和大哥一起打卡團聚呢。
黃老四的笑容消失了。
他終于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不太待見老二了,這小子一開口就和個倒霉催似的。
“楚擎說了,這輸,非是換,你這孩子怎如此膽小,竟嚇暈過去了。”黃老四沒好氣的說道:“你還好端端的,說什麼混賬話,這里是韜武殿。”
“兒臣…兒臣還活著?”
昌賢驚喜加,隨即看向昌喻:“皇兄,皇兄你醒來了,你也無恙,你無礙了?”
扭著頭的昌喻微微一笑:“皇兄無礙,二弟也無礙,莫要擔心。”
昌賢的淚珠子又在眼眶里打轉了:“皇兄…”
昌喻:“二弟…”
“皇兄…”
“二弟…”
兄弟二人深相對。
黃老四皺著眉頭。
這倆玩意瞅著,怎麼基里基氣的?
其實就是哥倆兄弟深罷了,只不過黃老四沒驗過而已。
在大黃的認知里,什麼是天家兄弟,那就應該是一見面就抄刀子大喊一聲日瓦要你狗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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