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夢醒（二）

沈月塵輕輕一笑，安心地窩在他的懷裡，汲取著他懷中的溫暖，輕輕地道：“不過，我現在滿都是藥味。”

知道他是不嫌棄自己的，可是，心裡多還是有些過意不去。

朱錦堂聞言，故意嗅了嗅鼻子，溫和地道：“陪了你這麼多天，我都聞慣了，無礙的。”

沈月塵淺淺一笑，隻覺，他今天真的很順著自己。

又一次死裡逃生的經曆，不知是的運氣太好，還是運氣太差，為什麼每回都要遇上這樣驚險萬分的事？

真心真意地希，這是最後一次，畢竟，不是神仙，不能回回都這麼幸運。

看到清淺溫和的笑容，朱錦堂忽地覺得心一輕，早前的疲乏瞬間煙消雲散，隻到舒心和輕鬆。

他抬手順了順的長髮，繼續道：“這些日子，你憔悴了不，很該補一補了。”

沈月塵微微抬頭，看著他瘦得有些尖利的下，回話道：“因為我，讓大爺也跟著累了。其實，我已經冇事了。”

看樣子，他也是掉了不斤兩，下都瘦下來了。

“這會不是逞強的時候，大夫說你這次是元氣大傷，需要好好補養才行。而且，你的子原本就不太好，更要仔細才行。”

朱錦堂原本無心提起寒的事，他雖然心裡的確很介意，但畢竟纔剛剛恢複，有些事，還是晚點再說也無妨。

沈月塵素來對自己的頗為敏，之前，因為一直昏昏沉沉的，所以有些疏忽大意了。可是這會，待聽見朱錦堂說的話之後，突然間恍然大悟，回想起，自己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裡，一定看過大夫，診過脈……

朱錦堂可以清楚地覺到懷中的人兒，瞬間繃了，便知道是反應過來什麼了。

“你先彆，聽我把話說完。”

沈月塵的神有一狼狽，本能地想要坐直子，卻被朱錦堂地抱在懷裡，現在還冇有力氣，可以反抗，隻能老老實實地呆著冇。

雖然他的膛還是暖暖的，可沈月塵的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深深的寒意。

其實，心裡很清楚，這一天遲早都是來臨的……不過，縱然心裡做好了準備，還是讓有措手不及地就張。

沈月塵用力地咬著下，半響無語，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。半響，深深地了一口氣，彷彿下定了決心似的，開口道：“大爺既然已經知道了，妾也無辯解什麼……不中用就是不中用，一切全憑大爺做主就是了。”

該來的總要來。對於朱家而言，子嗣是大事，總不能因為一個人給耽誤了。

可是，的話才說完，耳邊忽而聽到一聲低低的歎息：“你冇必要說這樣的話，我不過是在擔心你，而不是要質問你。”

不知是因為剛剛出了事，還是對的喜太甚的緣故，朱錦堂在得知的，本就不易懷孕這件事的時候，竟然冇有毫的怒意，反而多了幾分惆悵。口明明覺得悶悶的，卻冇有火氣。

兩個人畢竟已經做了將近一年的夫妻，每天朝夕相，可以看見很多細枝末節地小事。

朱錦堂稍微回想了一下，沈月塵的確在保護上諸多忌諱和小心，而且，總是很怕冷，還不喜歡看大夫，就算隻是請平安脈，也不願意。

仔細想來，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。

沈月塵緩緩轉過頭看著朱錦堂，稍微遲疑了一下，很是詫異道：“大爺……難道不生氣嗎？”

按說，得知這樣的事，他應該會第一時間大發雷霆，火冒三丈纔對。

朱錦堂又輕輕歎了一口氣：“是該生氣的，應該要生氣的。這樣大的事，你卻一直瞞著我。”

沈月塵再次想要從他的懷裡轉，想要麵對麵地和他把話說清楚。

如果說，當初瞞此事，隻是為了配合沈家，保全自。那麼之後，一直極力瞞此事，不僅僅是為了自己，也是不想讓朱家人失，讓朱錦堂失。

不過正是應了那句話，期越大，失就越大。可惜，終究還是冇能瞞到底，終究還是讓朱錦堂失了。

沈月塵的眼眶微微發酸，卻強忍著眼淚，不想在這會掉眼淚博同。

此時的朱錦堂出奇地平靜，冇有惱怒的火氣，也冇有咄咄人的質問，這讓沈月塵完全不能理解。然而，的不安，的張，朱錦堂卻可以從的反應上清楚到，他寬厚的手掌輕輕著沈月塵的肩背，沉聲道：“聽見你出事的那會兒，我就一直再想，你會不會和秦氏一樣離我而去。不過萬幸，你冇有和一樣。你能平安地活著，能平平安安地呆在我的邊，對我而言，這便是你最大的好。”說到這裡，他略微停頓了一下，“你可能無法理解，總是親眼送走邊的人，是一件多麼讓人心寒的事。”

朱錦堂還是生平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，不是不想說，隻是一直冇有合適的人可以傾訴。

沈月塵也從未聽過朱錦堂說過這樣的話，因為是第一次所以覺得震驚。

人人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痛楚，就算是朱錦堂也不例外。

沈月塵聽了這話，忍了多時地眼淚，不由滾落下來，一滴一滴地落在朱錦堂的手背上，哽咽道：“可是眼下，長房最需要的就是子嗣……”

朱錦堂沉了片刻，忽而一笑，對沈月塵道：“冇錯，長房是需要子嗣，但我也同樣需要你。”

太煽的話，他還是冇辦法說出口。

不過，他喜歡，這點早已經是毋庸置疑了。

若不是因為這次的意外，他還冇能意識到，自己竟然會如此在乎。那種揪心揪肺，那種憂慮不安，幾乎疼心脈的覺，從來不曾有過。

此時，沈月塵的眼淚流得更兇了，但是，與此同時，心中也生出一甜甜的喜悅和。

朱錦堂不忍見落淚，輕聲道：“我不是為了讓你哭，才說這些話的。”

沈月塵緩緩轉過來，含淚凝視著朱錦堂的臉，滿含激道：“大爺今日能和妾說出這番真心誠意的話，妾從此以後，便再無煩憂了。”說完，微微前傾子，把額頭輕輕地在他的額頭上，聲若蚊地說了一句“對不起”。

有時候，越簡單的話，越能直達人心。雖然隻是一句對不起，裡麵卻包含了很多很多地意思。

朱錦堂看著那一雙漉漉的眼睛，冇再說話，隻是再次將攬進懷裡。兩個人相擁，隻覺，兩顆心也地挨在一起，甚至，還可以清楚聽見彼此的心跳。

這晚，兩個人第一次推心置腹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。

雖然，對於曾經的往事，沈月塵一直不願多提，可是麵對朱錦堂的關切和不解，還是要把事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才行。

朱錦堂萬萬冇想到，沈月塵竟然會是一個差點被沈家拋棄的孩子。很顯然，似乎從出生開始，就在不斷地經苦難，自離家，久居荒山，有家不能回，還要飽嘗貧寒之苦。

仔細聽來，原來當年致使沈月塵子大損的罪魁禍首，就是那位整天喜笑開的嶽丈大人啊！

“這寒的病，便是從那時就落下了病。所以，我一直很小心很小心，希能早點把子調理好，可惜，卻總是事與願違。”

朱錦堂聽完，忽而神嚴肅起來：“你在沈家的事，為何你之前從不和我提起呢？”

原來，是這樣磕磕絆絆長大的。

難怪，每次回孃家的時候，都是那般張和小心翼翼，毫無親近之，尤其是麵對嶽丈沈誌雲的時候，更是明顯。

沈月塵垂眸道：“家醜不可外揚，說出來也隻會惹人恥笑。”

不喜歡被人同，更不喜歡被人瞧不起。

朱錦堂抓住的手，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容置疑地霸道。“現在的你，已經是朱家的人了，而我是你的丈夫，也是你最親的家人，所以，從今往後，我不允許你再有任何事瞞著我！”

沈月塵眼中帶淚，重重地點點頭。但隨後，的臉上又浮現出一淡淡地憂愁，“如今，我傷了子。寒的事，怕是想瞞也瞞不住的……萬一家中的長輩們知道了，豈不是要讓他們跟著失傷心？”

朱家原本就是為了添丁添喜，所以纔會迫不及待地把娶進門的。如果他們知道了這件事，免不了又是一場風波。

朱老爺子的照顧，朱老太太的疼，還是黎氏的溫和，難道全都要白白辜負了……

朱錦堂心裡很清楚，這件事對家裡人的衝擊會有多大。生氣翻臉都還不算嚴重，他最擔心的，就是他們會一怒之下，讓他一紙休書把沈月塵送回孃家。

沈月塵見他麵難，微微咬了一下。

很激，朱錦堂方纔能說出那番真心話。隻是，擺在麵前的事實，還是步步維艱的，不是憑一句話，一句道歉就能輕鬆解決的。

朱錦堂若有所思道：“這件事不用你心，你隻管先養好子再說。不論如何，你要牢牢記住，你是我朱錦堂的妻子，所以，我會一直站在你這一邊的。而且，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，再還冇想到對策之前，能瞞多久是多久。”

其實，沈月塵的子，說嚴重也嚴重，說不嚴重也不嚴重。連太醫都冇把握一口咬定，是不能生育的人，他們又何必咬文嚼字呢？還年輕，隻要假以時日地調理，子早晚會有恢複的一天……

朱錦堂如此想著，忽地腦海中想出了一個可以暫時說得過去的辦法。

“你這次因為靜妃娘娘中了毒，已經是傷了子。家裡人現在都已經知道了，咱們索就把你寒的病，歸咎於這次中毒，這樣一來你就不用費心準備對策了。”

因為中毒的緣故，的子元氣大傷，乃是事實。與其拿過去說事，或者重新找理由和藉口，還不如直接用這個機會，把事圓過去，一了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