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師父那手藝,居然只是勉強能下肚?孔老漢這牛吹得,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啊?
“你以為我在吹牛?”孔老漢揭開了鍋蓋。
湯紅亮,香氣撲鼻。一看到鍋裡的野,一聞到那香味兒,我的口水,便不自覺地開始往外流。
孔老漢遞了一雙筷子給我,道:“試試味兒,跟你師父做的比比,看看如何?”
我接過了筷子,隨便夾了一塊,塞進了裡。皮糯,麻辣鮮香,這味道,簡直不擺了。著良心說,師父那手藝,跟孔老漢這個比起來,確實是要差上一大截的。
“好吃!真好吃!”
作為相人的我,詞匯向來都是相當富的。但此時的我,居然被燒野的味,震撼得一個形容詞都想不出來了。
“不愧是師徒,當年你師父第一次吃的時候,也是說的這話。就是吃了那一次之後,他死纏爛打地求著我,讓我教了他這道菜。”
孔老漢這話一說,搞得我都想學學了。要是我能學會這一手,到時候拿去做給白夢婷吃,就憑這味,我就不信拿不下。就算是拿不下,給一個驚喜,也是很好的嘛!
“要不你也教教我?”我說。
“我不教,你自己學。”孔老漢接過了話,道:“要是有這緣分,哪次你到我家裡來,我巧又在做,你可以在一邊看著。至於能學會多,那就得看你自己的天資了。”
不管學什麼,那都是要看天資的,做菜自然也是。其實師父在世的時候,是教過我做菜的。只不過我在做菜這方面,確實沒什麼天賦,學了好久,就只學會了蛋炒飯。自從師父走了之後,蛋炒飯我都很炒了,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吃。
“好香啊!”
原本是在外面負責擺碗的易八,給廚房裡的香味吸引了過來。
“你都吃上了啊?”見我手裡拿著筷子,易八一把就奪了過去,飛快地從鍋裡夾起了一塊,塞進了裡。
“好吃!太好吃了!”易八對著孔老漢豎起了大拇指,問道:“現在可以起鍋了嗎?”
“差不多了。”孔老漢說。
一聽到可以起鍋了,易八趕就打開了碗櫃,從裡面拿了一個瓷盆出來。
“不能用瓷盆,得用砂鍋。用砂鍋裝,不僅可以保溫,還可以保鮮。”在吃這方面,孔老漢懂的,還真是不啊!
在吃的方面如此講究,如此會吃,也不知道孔老漢以前,到底是個什麼份?一般來說,沒錢沒地位,是沒資格講究吃的。
“你們倆來找我,不單單是來找我喝酒的吧?”孔老漢問。
“初一哥算出了今天你這裡有好吃的,我們兩個饞猴,自然就不請自來了。”易八這家夥,鬼扯了這麼一句。
“我這裡有好吃的也能算得出來,那你的本事,可比你師父要高出不啊!”孔老漢說的這話,從理論上來講,確實是對的。
看相看相,要先看到了,才能相。這看都沒看到,怎麼相啊?在來到這小茅房之前,我都沒看到孔老漢,要憑空就能算出他家有好吃的。這水平,別說我師父了,就連我師父的師父,恐怕都得在我之下。
“易八鬼扯的,我哪有這本事啊?”我笑呵呵地接過了話,道:“我們這次來找你,其實是想跟你說說白楚楚的事兒。”
“白夫子不是讓你去請人嗎?那人沒能請來?”孔老漢看向了易八,問他。
“我那師叔,你又不是不知道,哪裡請得啊?”易八說。
“是他你來找我的?”孔老漢問。
“你反正都住在這裡,離得近嘛!我師叔說了,以你孔老漢的本事,搞定這件小事,那是輕輕松松的。”易八在那裡吹捧起了孔老漢。
“輕輕松松?”孔老漢道了滿滿一大杯白酒,遞給了易八,道:“你師叔雖然不在,但我跟他之間那規矩還在,誰要是說假話,誰就罰酒三杯。剛才那輕輕松松的話,若真是你師叔說的,他說的就是假話,得罰酒。但他不在,所以這酒得由你喝了。”
這一杯說也有二兩多啊!孔老漢倒的可是六十度的老白幹,三杯再怎麼也有七八兩。易八的酒量我是知道的,他最多也就喝得了二三兩。
“是我鬼扯的,不是師叔說的。”易八笑嘻嘻地說,他顯然是不想罰這三杯酒。
“你鬼扯得更得罰,汙蔑自己師叔,懲罰翻倍,罰酒六杯。”孔老漢一臉嚴肅地說道。
三杯都喝不下,六杯哪裡喝得了啊?易八一臉懵地看向了我,他這是在向我求救。
“這事你可不許管。”孔老漢很認真地看著我,說:“在我這裡,玩笑可以開,真話可以講,不想說的話,可以不說,但假話是一句都說不得的。誰要是說假話,誰就罰酒。不管是跟易八他師叔,還是跟你師父,都是這規矩。”
不說假話,這規矩立得好!我是由衷的在心裡,給孔老漢點了一個贊。
“自己鬼扯說假話贏得的六杯酒,只能你自己喝,我是幫不了你的。”我很同地拍了拍易八的肩膀,道:“大不了就醉一次嘛!醉完之後,說不定下次你就能改掉這鬼扯的壞病了。”
“我說了假話,我認罰,但這我還沒吃幾塊呢?要不咱們先吃,等吃飽了之後,再喝那六杯罰酒?”易八在那裡求起了孔老漢。
“不行!”孔老漢嚴詞拒絕了易八,道:“若是讓你把吃了,再罰那六杯酒,就沒什麼意義了。說假話就得付出代價,今天你的代價就是,眼睜睜看著味的就在眼前,卻吃不著。”
孔老漢還真是夠狠的,不過我喜歡。他燒的野那麼好吃,就只有一只,易八可是個吃貨,一只他能吃掉大半只。要他能被六杯酒給放倒,這野不就只有我和孔老漢兩個人吃了嗎?如此一來,我就可以多吃一點兒了啊!
“你在幸災樂禍?”孔老漢冷不丁地問我。
這孔老漢,他到底是人還是神啊?我只不過是閃過了那麼一個小小的念頭,就讓他給看穿了。
不能在孔老漢這裡撒謊,撒謊那是要被罰酒的。在酒量方面,我和易八差不多是一個水平上的。不管是罰三杯,還是六杯,我都得倒。那樣我豈不就得跟易八一樣,吃不了這味的了嗎?
“嗯!”我點了下頭,道:“不過那念頭,只是一閃而過。”
“你和易八可是兄弟?”孔老漢問我。
“是啊!”我說。
“兄弟吃不到,你還幸災樂禍,此為不義。雖不能說你是不義之人,但你剛才閃過了那不義的念頭,因此你也得罰酒。”孔老漢取了些杯子來,全都倒滿了酒,擺了兩排,一排六個。
“三杯罰你不義之念,三杯罰你對兄弟之歉。”孔老漢指了指那兩排酒,道:“你們一人六杯,先幹了再說。”
見我也被罰酒了,易八應該是想笑的。不過他大概是怕被孔老漢加罰,所以忍住了。
“看來我倆,都與這味的野無緣。咱們還是別再想了,趕幹了這些酒,呼呼大睡吧!”我說。
“幹!”易八端起了酒杯,跟我了一下,然後將杯中之酒,像喝水一樣灌進了裡。
白酒這玩意兒,主要是後勁大。因此在喝的時候,要直接用灌,喝三杯與喝六杯,其實是差不了多的。
喝完六杯酒,過了最多幾分鐘,我便斷片了。
好香,是的香味。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反正我是給這香味弄醒的。我暈乎乎地坐了起來,發現自己是睡在孔老漢的床上的。
“酒勁兒過了嗎?”孔老漢走了進來,道:“易八都等你好久了。”
“這是什麼個況啊?”我有些懵地問。
“出來吃吧!你沒醒來,易八不敢筷子,他怕我又罰他。”孔老漢嘿嘿笑著跟我說道。
月之下,院子裡放著一個小爐子,那砂鍋裝著的野,就放在爐子上。
“野你沒吃啊?”我問孔老漢。
“客人都沒筷子,主人哪能先啊?”孔老漢這人,規矩還真是多。
“孔老漢說,這野在砂鍋裡燜幾個小時之後,味道更鮮。你趕過來,咱們試試。”易八不僅幫我擺好了板凳,還把碗筷給我遞了過來。
“一鍋,微不足道。一次兩次的小私念,是不會對兄弟之產生影響,若是次數多了,那就說不準了。”孔老漢跟我和易八上起了思想課。
酒醒了,我這肚子也開始咕咕的了。雖然現在的我,只想吃,不想聽孔老漢講大道理,但我必須得承認,孔老漢說的是對的。
“吃!邊吃邊說。”
孔老漢給我和易八,一人夾了個翅膀,道:“還好你們是兩兄弟,要不然我這一碗水,還端不平了。”
易八端起了酒杯,對著孔老漢說道:“這輩子我只服過兩個人,一個是我師叔,另一個就是孔老漢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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